二零一五年三月六日,农历乙未年正月十六,惊蛰,宜开光、求嗣,忌出行、安葬、婚娶。
春运的尾声,浦江火车站里人潮涌动,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者、学生、年迈的老人、啼哭的小孩,交织成浦江市的精彩一幕,起码王爱国就是这样想的,真的很精彩,虽然天气还是微冷,但是新潮的打工妹早早换上了各式短裙,下面就是一条条丝袜大腿。
作为资深的浦飘一组,从十八岁离开齐鲁省算起,整整八年了,八年,什么概念,就是在英明的党带领下,把小日本赶出中国的时间,为什么不说有前朝的党国和外国友军的帮助下?好吧,大家参考本人名字,王爱国。听听,多么大气,朗朗上口的名字,我的爱国还用介绍吗?我的爱国将陪伴我一生,直至到我永垂不朽的墓碑上。
其实本人曾经也对自己的名字产生很大的抗拒,特别是青春懵懂的时候,看着韩哥哥和郭四哥的作品后,曾一度绝食抗议,没有诗情画意的名字算名字?没有颓废苍老的名字算名字?后来才发现名字终究是名字,只是让人称呼用的,改变不了命运,爱国就爱国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扒开几个大妈的咸猪手,终于从人潮中挤了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大叔挡在我面前,从他那咧着的大嘴,可以看到暗黄的牙齿上占着隔夜的韭菜,“小伙子,缘分啊。”
我非条件反射的往后跳了一大步,缘分?跟哥谈缘分?就算哥没钱找不到老婆,要哪个啥山,什么袖子的,我也要找个年轻点的,口臭轻点的啊。额,话题走远了,此时的我脑里跳出几个答案
A:是我老爹的朋友。
B:要饭的。
C:被我的英俊的外表,侧漏的霸气所吸引。
好吧,明显最后一个答案是扯淡,第一个也不可能,老爸去世已经六年了,生前也没说过有这么丢人的熟人啊,答案很明显了,我掏掏口袋里六个硬币,想想新闻上说乞丐的收入可以住别墅,养好几个二奶,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两个一元硬币塞到他面前。好吧,我承认我就是那种烂好人,明知道可能是假的,还要伸援手,然后帮人家养二奶。毕竟大家都不帮,人家二奶就没钱用,所以他需要我的帮助。想想这么牢靠的理由,心里欣慰了许多。
大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像要饭的吗”说这抖了抖身上满是孔洞的破布,一脸严肃将我递过去的两个硬币装进身上斜背的绿色挎包上,然后将乌黑的双手再次伸过来;“你那还有两块六,就不能一起拿来,还要我老人家要第二次。”
好吧,不是看在他一把年纪的面子上,我真想把他KO了:“大叔,这是我做公交车的。”那老头一愣:“你没有交通卡?”
“有,但是刷爆了”
“怎么混的”老头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瞬间一千万只草拟吗从面前跑过,好吧,小哥我虽然文凭不高,但还是有涵养的,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准备离开。谁知那老头一把抓住我胳膊:“就算做公交车,两元就够了,把剩下的六毛给我吧,你装口袋里别丢了。”
听听,多好的理由,多么关心的话语,多么让我无法拒绝啊,我欲哭无泪的看着那老头将我手中四个硬币中一毛和五毛的拿走,口中还念念有词:“小伙子,看我多好啊,还给你两元坐公交车,要是遇到别人,没我这么好心。”好心?是贪心加不要脸吧,算了,大过年的不跟他一般见识,一边自己安稳自己,一边看着老头拿着钱挤进人群中,手还在身着性感的妹子身上揩了几下油。
江浦市中心,黄浦区,浓重浦江风格的三层小楼,穿过宽一米二三的弄堂胡同,拐弯踏上宽度十二公分的楼梯,三楼的尽头,就是我在上海呆了八年的窝,一间小屋子,从中间隔开,形成简单的一室一厅,卧室蛮大的,可以放下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个永远关不上门的衣柜和一张掉了漆的桌子。客厅放着不知道几手的一张单人沙发,旁边放着一个跛腿的茶几。一个老式的电视。
八年,从月房租650元到现在1200元,见证了浦江市房地产腾飞。房东太太曾隐晦的说过许多遍,不是看在我多年的老房客面子上,房租还要涨两百。都说浦江市个国际化大都市,遍地黄金,八年来,我看到最多的是纵横的柏油路和参天的钢筋混凝土,奥,还有我这十平方木地板上的灰尘。
随手将行李箱扔在沙发上,倒在床上,看一下时间,下午三点多,先睡一会再说。刚刚合上眼,耳边传来女人夸张的呻吟声,“真敬业,这么早就上班了”翻了个身,将头包在被子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一楼有家亮着粉红色荧光灯的按摩店,这么说大概大家都懂了吧,毕竟在祖国的大地上,这种地方处处可见。其实这些年来我跟那家店还是相处的很和谐的,当然,这种和谐不是那种照顾生意的和谐,而是因为我的性格比较随和,跟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不是朋友却比熟人要近的关系。
“爱国,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你是不是就愿意把我娶回家了。”楼下按摩店的可可拉着我的胳膊,一眼泪水的看着我,“不是的”我慌乱的抽出被抱住的胳膊,不小心的碰到可可前面的雄伟,额,感觉不错。“小爱爱,不管你娶不娶我,我都愿意跟着你,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可可说着,将那樱红的小嘴慢慢靠过来。
“片片枫叶是你火热的吻,却吻上了别人的唇,我在黄昏里痴痴的等,等你这个爱上别人的人”,熟悉的铃声,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倪马,那个杀千刀的耽误我的正式,拿过手机,一个曾让我找到自尊的名字出现在我面前:连华。
郑重介绍一下我这死党,连华,荆湖人氏,1989年3月8日生,身高没留意,体重一百一十公斤,那抢眼的体型致使我从未注意过相处八年的死党到底有多高。名字由来就很简单了,老爸姓连,老妈性华,于是有了这么雅致的名字:“莲花”。
“老国,回来了没,快来我和小蒙这”
我将电话听筒从耳朵上移开,以保护耳膜不受到伤害,话又说回来,那莲花的音量不用开免提也整个屋子听的到:“你们在哪里。”
“废话,当然是在我们住这里了,快点来,上来时帮我带点吃的,就你那边那家烤鸭店,老规矩啊。”说完莲花很痛快的把电话挂了。我看看时间,才五点。妈的,吃货就是吃货。
出门,楼道里有点暗,下楼梯时,看到楼下可可正带着一个中年秃发男上来,她看到我微微点头一笑,我想起刚刚梦里的一幕,心虚的一笑,低着头跑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