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柄断剑。
青龙剑的一半,却已经凝聚了昔殇全部的修为。
“兄弟,看来我已经没有机会在于你一同把酒论剑了。”
剑锋只如一点星火,却在段痕眉心留下一个抹不去的烙印……
“这,怎么可能……”坟墓中的声音也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刻所发生的事情,原本他是想段痕能从那个世界中将他无法带离的身体哪怕只带出一小部分,残存在他剑锋上的一小部分。但却不成想,这一个决定不但没有找到自己消失的身体,更让自己失去了善修罗这一部分身体。
原本的完满,此刻却变得更加残缺。
“我的时间,不多了。”那声音说出这一句话之后,又陷入了沉寂。
但这一句话也同时应证着他的计划不得不提前。
还有刀,还有一柄断掉的刀。
刀是末日的,那柄黑色的唐刀。
而将他这把甚至能够切断补天石的刀,却是一个人的手。
“你应该感到荣幸,这世上能让我师父出手的刀客,毕竟不多。”说话的是人杰,杜鹃和云妹没有跟在他身边,此刻他已经成了别人的随从。他所跟随的,是一位双手藏在袍袖之中的老者,也是他已一只因为为傲的师父。削断末日的刀之后,他的手就收了起来,也收起了所有的战心与杀机。
战心与杀机并非面对敌人时的心意,而是如刀剑无二的兵器。只要能够随心所欲的操纵这两种心性,就可以将自己的力量推往另一个高峰。
“年轻人,你的刀法很好,可惜,你的刀不够好。我毁了它是在帮你,你需要一柄更好的刀。”老者的声音显得格外沧桑,似已经历过这世间一切悲欢离合,看破一切愁云惨淡。
末日无法说话,只是有默默戴上了那张纯白甚至惨白的面具。无论那个老这是谁,能早一出手间就将自己的刀削断,若不雪此耻,他绝不会再见任何人,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脸。
“师父。”人杰小跑着才能和前面那老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他却也看不见那老者如何走路,但若想追上那老者却怎么也做不到。“你方才出手,似乎还有后招,却为何不使出来?”人杰似乎有些气力不济,按常理他若只是快跑几步应不至此,除非还有其他原因。
老者道:“其实根本没有后招,只是让对方以为我有后招而不敢全力出招。兵者诡道,这道理难道至今时你还不懂?”
人杰道:“弟子愚钝。但我见那人的刀法,却好像并不如师父说的那么高明。”
老者却道:“连这你都看不出,你到底是怎么做我徒弟的。他这一刀只是全力砍下却不见丝毫后招,只因为他已经看破我的刀法,知道我的后招不过是故布疑阵。他能看出你都无法看出的一点,你认为他的造诣如何?”
人杰低首,脸上却已泛起羞愧之色。
老者又道:“虽说我收你做了徒弟,但前后也不过教了你三天功夫。等一会我会让你看到你师父真正的刀法,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指点你刀法,能领悟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原本以你的天赋到今天应该不会比刚才那个人差,但为何你始终没有长进。”
人杰挠了挠头,道:“弟子也不知道,可能机缘未到吧。”
老者道:“不管机缘到不到,今日之后你我师徒也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看来他们已经来了。”南宫涵和莫阳已经等在这里很久了,他昨夜就已经来了这里,他只是发现其实这里的夜色居然也很美,月色下莫阳的笑依旧很美,只是此刻,天已经亮了。莫阳一早就看到那白衣老者正一步步朝这里走来,甚至比南宫涵更早就看到,她只是希望那老者能走的慢一点,能让他和南宫涵在这里多呆一刻。
她如何能不知道南宫涵这一战将是凶多吉少,其实说不上凶多吉少,而是丝毫没有胜算。他如何没有见到过流刃无形的刀法,那几乎能与不求第二企及的造诣,如何是南宫涵可以匹敌的。
“你居然真的敢来这里,勇气可嘉。赌注,环宇之气,只要你能胜得我一招半式,他就是你的。”说话间他已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看不清锦盒的样式,只能看到那上面微微泛着的黄色光芒。
随手一抛,这锦盒已挂在他二人身旁的一棵枯树上。
其实不止是那棵树,还有这里的一切,甚至包括这里的土地,都是枯萎的。
这里本就不该有生命存在,这里是连老天都遗弃的地方枯山。
若是没有几分修为就走进这里只会让自己也枯萎,流刃无形将地点定在这里,就是为了不希望有人打扰到他们。
“放心,我不会杀死你的。但是,你只有一次出招的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流刃无形说话的时候双眼已经合起,但他的心眼却在这一刻打开,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心。
“谢谢前辈提醒,我也知道与前辈交手又怎么会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南宫涵已经拔出染尘长剑,剑锋三尺三寸,此刻却仿似一道从石缝中投射出的光芒,会流转会弯曲会变换,却没有尽头,他的尽头永远都在你视线所无法企及的远方。
剑光,如时光般流转,冲淡了周围的一切,也冲淡周围一切的过往。
流刃无形没有看到这一招,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然后,他的手臂缓缓张开,他的人仿佛化身成了刀,成了一切。无法被时光所冲淡的一切。
南宫涵已经看到他出手,只这一抬手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即便是这一招,他为了这一战苦心创出的这一名曰“流转”的剑招。
他已准备收剑,却不想忽然间流刃无形那一身令人折服的气息竟而消失,而他的人却迎向了南宫涵的剑。
一剑贯穿胸膛,他的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为什么!”人杰爆喝一声,不工长刃呛然出鞘,不留余力的一刀直劈南宫涵肩头。此时南宫涵的剑还留在流刃无形体内,他当然有本事可以连同这句尸体一齐挥动,但要他如何能做出这种残忍的事?
但此时若不反击,南宫涵这一条臂膀只怕是保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要求死,但他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的剑根本没有办法伤到他。”这是南宫涵的解释,不管人杰这一剑是否会砍下来,他只想让人杰知道真相。
这一刀终究砍了下来,南宫涵却没有受伤。莫阳藏在怀中的小刀挡下了人杰这一刀。但她的虎口却也因此崩裂,血喷溅而出。
“你难道看不出来,你师父是自己求死的?”莫阳强忍着疼问道。这些年来她虽然四处奔波,但却少与人交手更别说受过一丝伤,却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受伤却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想到这,她心头却不禁泛起一丝甜意。
人杰收刀,又抱起流刃无形的尸体,道:“不管怎样,我师父终究是死在你的剑下。我知道此时我没有杀了你的能耐,但是三年之后,我一定能亲手杀了你。这不是战约,是誓言,我已流刃无形首席弟子之名所立的誓言!”
南宫涵反手一吸,已将那泛着黄色光芒的锦盒收入囊中。但他却不明白,为何流刃无形要一心求死,而他最后的那一个微笑又代表着什么。还有,人杰所立下的誓言,他当然不担心人杰的报复,他只是担心人杰会因此作出什么过火的事,他能看得出人杰的天赋,所以他才会担心。
段痕的手依旧握着剑,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誓言,在自己有生之年将他的兄弟带出了那个地方。只是他带出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昔殇全部的修为和生命已经同他眉心的那一道伤痕烙在了他的体内。那时的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昔殇只有用自己全力的力量注入段痕体内,助他导气归元,也许那样或可救他一命。但段痕的确活了过来,但他却死了。
段痕葬下昔殇便带着自己的剑去找见黑色的斗篷。
此刻善修罗与那不知名的黑气都已消失,那件黑色斗篷的实力必定有所衰减,而段痕此刻却已激发出体内全部力量。此消彼长,段痕此刻若要与那斗篷交手,未必就没有胜算!
只是,当段痕走到那里的时候,等他的却不是那间斗篷,而是四柄修长利器。
“让开!”段痕长剑已然出鞘,也许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面对的正是曾令天下丧胆的四大僵尸王。但即便他知道也绝不会退后半步,他已不想再被那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他与那人的一切恩怨纠葛,到今日他也誓要有个了断!
“回去,也许我还会饶你一命。”说话的是旱魃,诛仙剑青色的剑锋泛着寒光,似乎要将一切冻结。
“回去,也要杀。”后卿骈指弹在血红色的陷仙剑上,剑鸣如地狱的召唤。
星杰没有被抽出,因为星杰一直没有被收入鞘中。
段痕没有说话,他来这里不是和任何人说话的。若要说话,也只有用剑!
剑锋闪动,他的人已略到那四人面前,剑锋又是一闪,他的剑已经搭在旱魃的脖子上。
但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有三柄剑已经抵在他身后。
“你信不信,在你的剑还未挥下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杀了你。”将臣冷冷的声音与他僵尸的身份丝毫不相称。
段痕却道:“信不信,你们会死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