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犹在,他的人却向后仰了过去。这一把短刀实是要命的兵器,南宫要是就这么倒下去非得被体内的针刺扎个透明不可。而这时一阵轻风送来,易心已易先生师徒两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将南宫扶起。
易心道:“他不会死了吧。”
易先生却道:“他怎么会死。”
莫阳道:“他一定得活着。”
三十三天至上,善见城内。
帝释天依旧高高在上,而那曾经令天也为之恐慌的自在天魔却成了阶下囚。
“天魔,看到了吗?现在我依旧是帝释天,能将你踩在脚下的帝释天,而你,将永远成为我的囚徒。我现在没有办法再将你封印,但拜我那一对叛徒所赐,你已经是个废物,随便什么地方我都有本事将你囚困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当然就是永远。抬头看看天吧,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阳光了,还有什么想要说的话没有?”
天魔抬头看了一眼帝释天,又望向远方的太阳,道:“当我重见天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废了你这帝释天,然后将你踩在脚底。”
帝释天也不生气,只道是阶下之囚发几句狠话求个嘴上痛快,但只一想这堂堂天魔也作出这庸夫之举,不由得愕然也不免好笑。命令道:“将这三人打入十方尽地,直到时光尽头才是刑满之日。”而后帝释天又下令全力缉捕外逃的命鬼并将那一众战士论功行赏,这一切才算了结。
天地间,也终于伴随着这一声判决而重又归于平静……
天族之内,梵天奇正与易心合力为南宫施救。他这伤虽然不轻但好在也不是很重,比起被流云飞矢所伤的一回却要轻得多,而且这短刀虽然奇特却竟无毒,所以他二人只需为南宫取出这插在体内的铁刺便可。
而莫阳则一直守在南宫旁边,看着梵天奇与易心每在他身上划一刀,她都觉得自己应该死上一次。虽然南宫涵身上的伤不是她的意识所能控制,但若不是要救自己,她体内被封存的蚩尤也不会有机可乘,不知怎么,她一下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只等南宫涵醒来的时候,便要在他面前一死谢罪。
终于,最后一根铁刺被从南宫的心口抽了出来,易心为其包扎敷药,梵天奇却猛然转身将莫阳的双手反锁,抽起旁边一根绷带便将易小琪反绑了过来。
易心道:“这么做只是不像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也不希望你体内的另一个你伤到别人。只能暂时委屈你了,等我想到办法将蚩尤从你体内分离的时候,你就自由了。”
莫阳却只是凝望着床上的南宫涵一言不发,眼中打转的泪滴却始终没有落下。
过得四五日,南宫涵便已能起来走路,而他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去见莫阳。
梵天奇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意,也不欲多加阻拦,却还是叮嘱道:“待会不管见到什么,也别吃惊,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南宫涵醒来时未见莫阳心里记忆泛起了嘀咕,此刻听梵天奇这般说话心中不免更为焦急,问了个大概方向就飞奔着前去,而当他见到莫阳的时候,原本一颗火急的心却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是一间囚室,囚室周围全是厚厚的铁板,牢门上并排上着三道铁锁,铁门另一边则横竖交叉着三十六根手腕粗细的铁棍。就算是正面也只有一个小床能够透气和递送食物和水,而这里面却是暗无天日。这囚牢原本是用来所那些害人魔物的,但现在却用它来锁莫阳。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中,莫阳瘦弱的手腕正在被两根碗口粗的铁链锁着,而她一头青丝此刻也披散着,有几缕被汗水沾到了面颊之上。而她被锁在那里做的唯一的动作就是拼命的摇头,时而软弱悲戚,时而狂躁疯癫。
忽听得莫阳大声吼道:“快放老子出去,不然老子杀了你们!”声音虽还是莫阳的声音,但却明显是一男人在吼,一个癫狂的男人。
忽的,又听到莫阳哀求:“求求你,求求你,离开我的身体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属于蚩尤的灵魂却道:“要离,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够在同一副躯体中,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这一次声音却变得异常温柔,温柔的几乎要将人融化。
莫阳却继续哀求:“求求你,离开我吧,只要你肯离开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真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蚩尤却勃然大怒,道:“为什么不是你离开,就算不能得到你的心,但能在你的肉体之中生存下去,也算老天对我的弥补,我为什么要离开!”
他这话莫阳如何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自己的身体,她宁愿做孤魂野鬼也不要和蚩尤锁在同一副躯壳之内。一时间莫阳也不知该说什么,忽又猛地摇起自己的脑袋,好像要将它甩掉一般。
见到莫阳如此,南宫涵却霍然转身要离开这里。
梵天奇等在囚牢之外,听到南宫的脚步声就上前问道:“看见了吗?”
南宫涵却不回答,而是径直朝外面走去。
梵天奇道:“如果真有办法,我们也不会将她这样锁住。”
“难道就让她这样被锁一辈子吗?那还不如让我一剑杀了她!”是啊,能够有资格一剑杀了莫言的只有南宫涵,而且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但这一剑挥落的时候,南宫涵也必定已经不在人世。
“区区小事,何劳公子如此费心。”不知何处,不知何故,不知何人,说出这一句不知何意的话。
南宫涵循声而望,只见一小童正朝自己这里走过来。而别说是南宫涵,就连梵天奇也没有判断出来来者是何方神圣。要知道这里虽不是真的善见天城,但却也是凌驾于人间一切之上的天宫,普通人根本想上都上不来。
那小童须臾间便已走近南宫身前,他不正是那日与那神秘人物于高山之上俯视那一场惊天之战的书童吗。他却为何回来这里?只看他身上穿着一件蓝色长衫,手中端捧着一个红漆束腰葫芦。
“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梵天奇原本无心理会这小童,但听他方才一番话,却似藏着什么玄机。
只听小童道:“我家主人说这位公子与里面那位小姐都是世上少有的大好人,不该受这份罪,便吩咐我来为这位小姐接触痛苦。”
南宫涵上前问道:“你真有办法?”
小童道:“就算我没有办法,你一时不是也想不到办法吗?而且就算你能想到这办法,也未必就一定管用,倒不如实是我家主人的方法,也许会有奇效也不一定哦。”
此刻别说是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物要来搭救莫阳,就算是他仇人乌虺来这里告诉他,只要他放干自己的血就能治好莫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因为莫阳对于他来说,比自己的命更为重要。
小童端着那葫芦走进这囚牢之中,那扇铁门的气窗开得很高,小童要踮起脚才能看得清楚里面的情况。
“怎么样,你有办法吗?”南宫涵焦急的问道,好像已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这小童身上一般。
小童道:“我当然是没有办法,但我家先生给了我这件宝物,他一定有办法。”却见着小童单手在这铁门之前一拂而过,铁门上三道铁锁同时落地,又听到里面锵锵声响,却是那三十六根铁棍尽数收起之声。
在南宫的理解,小童方才的本事改叫隔空移物,这事他虽然也能做到,但他看那铁锁落地内里却似并未损毁,这却是他所不及的。
这小童还未推开牢门却先解释道:“我这本事不是什么隔空移物,是我家先生教我的时空流转,我只是让我面前的事物与他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个时间的存在做交换而已。这锁不可能永远是锁着的,我只需要让它与打开的时候交换,后面的铁棍也是一样。”话说完他才身手去推那扇铁门。
梵天奇也听得入神,心道:“若是用这本事,让现在的莫阳与还未被蚩尤附体的莫阳相互交换,那么她是不是就不药而愈了呢?”
心声本无能能听到,但那小童却又道:“我这本事只能拿来对那些死物使用,若是用在人身上却是大大不妙,如果此时有病我为了治好这病使患者与过去或者未来无病之时交换,患者现在自然无事,但这病迟早还是病者的。”
这书童,居然能有看穿人心的本事。一个书童尚且如此,他那主人又到底是谁?
门被推开,一缕久违的阳光射入,而一股闷潮气息却扑面而来。
莫阳听到那门被推来和有人走近的声音就犹如受了惊吓的小鸟,拼命想将自己缩成一团。忽的,她又变得张狂无比,大声喝道:“害怕了是不是,快将老子放了,不然老子把你们全都剁成肉泥喂狗!”
南宫涵第一个走近莫阳,见到她这般模样早就忘了自己的伤,只有心疼,和心疼。
手不禁抬起,想去触摸莫阳的脸颊,莫阳却似很抗拒也很害怕的样子,将脸扭到一边尽量抬起。南宫的心,更疼了。
小童走上前去,道:“南宫少侠,请你先让开一下,待我为莫阳公主解去身上痛楚之后,你们再相聚也不迟。”话说的自信满满,仿佛这令梵天奇与易先生传人易心都束手无策的怪症他却能手到擒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