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第六嘴角却已露出笑意,而在此时周围却悄然发生变化,原本安静恬淡的农家小院却变成了熔岩翻滚的地下深处!
南宫涵站在红黄相间的岩浆旁也难免渗出汗水,而刚刚流出的汗水还未等伸手去擦却已经蒸发成了空气。而在气息缭绕之间,他却看到一个熟悉身影,那人正是第一剑翔,他就站在自己对面不远处,此刻正朝自己微微笑着。
幻之第六道:“这才是这里原本的样子,你看到了吗?”
南宫涵道:“原来我之前所见不过都是幻象,但我居然没有察觉。”
第一剑翔走到南宫涵面前,道:“你所见并非幻象,其实自从你与我分开之后,你便一直身在这里,而你之所以无法察觉这一切不是因为幻之第六对你施加了什么所谓幻术,而是因为你根本已经被他的梦境所包围,你所见的不过是他梦中景象。”
“梦中景象?”若是在一天之前只怕南宫涵根本无法理解这四个字,现在他可以理解这四个字,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梦境的力量竟真的可以如此可怕,他以前只是听过什么入梦之法,却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可以用梦境将一个人包围,这却是要强过世上所有的幻术了。而南宫涵原本以为他已经站在和幻之第六同样的高度,但现在看来他从幻之第六那里学到的,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幻之第六在一旁说道:“你看周围熔岩翻滚,但其实这里却是在湖心深处,而家师所在却是在这熔岩深处。我知凭你的修为想要冲破这岩浆绝对不是难事,冲破岩浆之后你会看到一扇门,门左面有一尊石狮,石狮鼻上有环,拉动那环大门自然而然就会打开。”
南宫涵道:“但是在大门之前还有一个人在那等我,所以在我打开大门之前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将这个热先打发了,对吗?”
幻之第六道:“没错,而且能不能打发这人,也是考验你是否已经得到我师兄弟二人真传的最佳时机。”
南宫涵将染尘提在手中,身旁已经筑起一道气墙,但在跳入岩浆之前他却又问道:“除了这件事之外,你们要我做的另一件事到底是什么?”
幻之第六信手捉住一把空气,放在嘴边朝天空一吹,空气化作一面玄光镜,镜中南宫涵却看到一熟悉身影正在把玩着日月星辰,苍生虽尚在人间却也与沦入地狱没有差别。
南宫涵好像明白了什么,如不求第二那般心怀天下之人,他的师兄弟又怎会是独善其身的隐士,否则又有谁能找得到第一剑翔与幻之第六的行踪。
岩浆固然炙热,但对于南宫涵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南宫涵已经下入岩浆之下,但在那他感受到的却并非岩浆的炽热,而是彻骨的奇寒,这里周围竟然是用万年不化的寒冰堆砌而成,包括那一扇大门和门前那一只石狮子。
周遭一切都是透明的,南宫涵似乎一下子置身那传说中的水晶宫里,而也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透明的,门前那一尊石像则变得极为显眼。石像雕的是一个人,只是雕工却不怎精致,看不出这人面目如何,但却能看清那人背后如孔雀开屏一般背着的七把长剑。
南宫涵心知这便是幻之第六所说,那位一心拜师却被拒之门外的元格七杀。
“元格七杀,我也是为拜师所来,若你想证明自己有资格拜入这位前辈门下,你最好的表现方法就是来打败我,来啊!”所谓请将不如激将,南宫涵知道凭这一番话已经足够打动这位沉睡了一百年的战士。
果然,话音刚落,那石像之上已经出现道道裂痕,石片也已经开始逐渐剥落……
伤口还在流血,剑锋刺入肩头,若不是段痕用手捉住,只怕这一剑已经没入自己的身体。
含锋这一招学自段痕的“乱神诀”虽是偷学,只有形似,但含锋却也是第一剑翔的弟子,当他学到段痕这一招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完全领悟其中精妙,所以这只有形似的一招他也只需要学到形似而已,因为其中的神,已经换做了他自己的。
当段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终于在那间不容发的一瞬想到了破解这一招的方法,只见他剑锋翻转,横荡四周,左右与身后那三道人影的剑锋均被段痕这一荡而打偏,不但打偏更让其自相残杀,三道剑光交汇,三道身影化作无形剑气消散。
原来这三道身影全然是假,那面前这一个含锋是否是真?
段痕眼见那一剑刺来,却不闪不避,反手将剑刺出,但刺出的却是剑柄一端而非剑芒。当含锋那一剑没入他肩头的时候,他的剑柄也正抵在含锋的眉心之上。
而就是这么一瞬间,含锋的眼神却似乎变了,就如一张白纸,上面被填满了原本该属于他的颜色。
段痕惨笑一声,嘴角已渗出血丝,看来含锋这一剑不但伤了他的肩膀也震伤了他的脏腑。毕竟,他是含锋,他这一剑曾经斩去过阴险的一条手臂。
含锋的瞳孔在闪烁,他的手开始缓缓移动,却不是准备再次进攻,而是从段痕的肩膀将那柄剑抽出去。也许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但他却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已经不再是方才那个人人操纵的傀儡。
段痕终于又笑了一下,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方才做的事没有错。
当他发现含锋的剑招之中融入了自己的意识之后他忽然想起当初自己一颗心已成死灰之时南宫涵用剑招唤醒自己剑心时的感觉。所以他将一道属于魔的剑意透过剑柄灌注含锋灵台之中,又以一道真力助含锋导气归元,虽然自己出手慢了半拍,还是被含锋伤到,但是他却觉得这伤受的值得。
房间的大门被打开,含锋被人带了出去,第十四暗走了进来,看到段痕肩头的伤,他只是叹息:“你始终不能无情。”
段痕笑道:“无情的人本来多情,只是将情看淡了才会让人觉得他无情。”
第十四暗摸着胸前的伤口说道:“但我这里的伤,我感觉不到这一剑划下的时候有丝毫感情。”
段痕道:“那只是因为你不懂什么是感情,若不求第二当真无情,他只需要在这伤口处补上一剑便能贯穿你的肺腑,我不信那样你还能活命。”
第十四暗道:“也许吧,那你现在觉得,你已经达到了不求第二的水平?”
段痕摇头,道:“不知道,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第十四暗却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时间了?”段痕的惊讶让他忘记了自己肩头还有伤。
第十四暗道:“刚刚得到消息,西天已经沦陷,大善也被囚禁于无间深渊之中,与三万六千条鬼魔生存一处。”
段痕不禁问道:“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连大善也能封印。”
第十四暗道:“佛母,孔雀大明王。”
段痕道:“我想这之后屠善无间应该也不会放过这孔雀大明王吧。”
第十四暗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孔雀大明王当然也能想到,所以封印了大善之后她便回到大雪山中,将自己封印在昊天镜之下,陷入假死之状。”
段痕道:“但那位大明王既然是佛母,为何还要封印大善?难道她变节了不成。”
第十四暗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南天被天魔攻陷,北天被我攻陷,现在西天被屠善无间攻陷,现在算起来,只有东天还算安好,但只怕那里很快也将要成为屠善无间的下一个目标。”
段痕道:“便是东南西北四方天地都被他征服又能怎样,那群所谓神佛做这个位置也有不少年了,也该换换了。”
第十四暗道:“若魔所要的只是一番霸业,那么我们早就已经成为天下的主宰。魔想要的,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只有魔存在的世界。”
段痕道:“这怎么可能。”
第十四暗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天魔都可以借助九星连珠之力发动乾易坤转大阵,妄图让一切归零,由魔心而生,为何你认为那真正的魔无法做到这种事。”
段痕道:“那这一切又与那四方天地有什么关系?”
第十四暗道:“天地本为阴阳二气所生,阴阳虽然相克却也相互依存,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便是这个道理。也就是说,当天完全沦陷之后,这大地也将不复存在,到时一切归零,屠善无间就可以在这片不存在的土地上去创造他所想要的一切。”
段痕道:“就如盘古开天,女娲造人。”
第十四暗道:“没错。”
段痕道:“那我们要怎样做才能阻止他?”
第十四暗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许他会给你答案。”
先知,先知的家很奇怪,只是一扇门,却隔开了两个世界,而在那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中却也未必有他的家存在。也许先知根本是不需要家的,因为他知道会有什么人将去往什么地方寻找他,如果他希望那个人找到自己,他就会等在那里,如果他不想,那么他将有无数种办法与那个人失之交臂。
现在,他等待段痕的地方,叫做陷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