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尖流逝,分分秒秒都让我心如刀割。我一直沉默不语,迈克、夏奕和夏炫十分焦急。
“依然,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再担心了,你一直哭会伤了自己的身体的。”
夏炫眼里流露出的满是疼爱,可是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我怎能不担心?
迈克跟夏奕在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我的悲伤情绪难道真的能感染身边的人吗?那么童侨呢?他在手术台上能感觉到我的心在呼唤着他快快醒来?
“迈克,你带夏奕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都快十点了,童侨在里面已经呆了十几个小时了。我不敢想象医生在手术室会不会因为过于疲惫而失手,或者见病人还不清醒而绝望放弃了。
漫长的等待无疑是煎熬。
三年前我经历过生死离别,那种滋味甚至比一点一点割自己心上的肉还痛,现在我不愿再看看自己心爱的人离我而去。如果上天注定要剥夺一个生命的话,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回去吧,夏奕,我会一直守在这里。你们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等着童侨出来,一直陪着他,直到他脱离危险,平安无事,我悬挂着的心才能彻底放下来。
“依然,我们陪你等病人出来了,我们再回去。我们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胡乱猜想,我怕你出事。”
“没事的夏奕,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迈克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伤心过,他拉着夏奕离开座位起身。
“夏奕,我们先回去休息,依然肯定会一直守在这里不离开的,即使病人出来了,不到他醒来,依然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即使病人出来了,不到他醒来,依然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我们就先回去,保存好体力,到时候才有精神照顾病人和依然。”
“迈克说得对,夏奕,听哥的话先回去吧。迈克送你。”
夏炫沉默许久之后终于说话了,或许他是在猜想我跟病人之间的关系而内心十分沉重吧。我并不是刻意隐瞒我跟童侨的关系,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他们三人坦白。
我只是不想那些悲伤的往事延续在我现在的生活当中,破坏我好不容易才脱离痛苦的心。
“迈克,送奕儿回家吧,我留下来看着依然,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好,夏炫,你看着依然,等着病人出来。好好安慰她,她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万一病人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的!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我的泪瞬间奔腾,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没有万一,童侨一定不会有事。我不能再听迈克继续说下去。
“迈克,我们先走吧,依然现在情绪很乱,或许我们在这里反倒影响她的思绪,病人会没事的,有我哥在。”
夏奕拉着迈克准备离开,回过头抚了抚我的肩,跟我说了声再见。
“夏炫,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这么晚了,你明天还有事,就不要留在这里会打扰你休息的。”
如果他们两人都走了,留着夏炫一个人在这里,反而会影响他的情绪。
“依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面对好吗?你不要把什么心事都往自己心里藏,那样你会不快乐的。你不快乐,陪在你身边的人还会快乐吗?”
夏炫一句话重重的击在我心里。我不快乐,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不快乐,真的是这样吗?
我记得童侨曾经对我说过,我不快乐,他永远都不会快乐的,因为他爱我,不忍心看到我伤心难过。童侨,我现在因为你很不快乐,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安慰我?
迈克和夏奕离开了,只留得夏炫陪着我。
“依然,别想了,靠着我肩膀先睡会吧,等会病人出来了你还得要有精神去照顾啊。”
夏炫说得对,等会童侨醒来还得我去照顾。
我缓缓的把头放在夏炫的肩上,他的肩膀很宽厚,让我感觉我的心不再那么难受。
“依然,可以告诉我现在在手术室里的那个病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你这么在乎他。”
我现在不想说话,真的一句话也不想说,特别是关于童侨的。如果要我说,我只能说现在躺在手术室里昏迷快一天的那个病人是因为我而生死未卜,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罪人,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他!
“夏炫,这些事太复杂了,现在我不想说。”
“依然,你应该告诉我,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你不要什么心事都藏在自己的心里好吗?那样多难受啊。心事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都可以分享的,把心事分成很多小块,让你身边的人都替你承担一块,你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不就减少了很多了吗?”
心事可以分担的吗?我和童侨的事真的像夏炫所说的那样,可以让身边的人为我分担吗?
我的心事像一堵墙,不仅仅把我困在了城墙内,而且把我身边的人全部挡在了城墙外。
童侨,你也属于我身边的人中的一个吗?那么我现在有好多好多心事想跟你说,你想要听吗?快快醒来好吗?
“依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逼你。你也不要去多想,你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夏炫很想挖掘我的心事,但是明白我没有想透露之意,所以就没有勉强我。
“依然,你睡会吧。别去想什么了。一觉醒来,病人就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嗯,夏炫,谢谢你。”
一觉醒来了,童侨真的就会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了吧。我疲倦的合上了眼睛,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医生各个疲劳不堪,医护人员推着睡在手术床上的童侨出来了。
我急忙跑上前,看着童侨熟睡的面容,突然松了好大一口气。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夏奕问出我最想问的话,可是我没有勇气先开口,我害怕。
“病人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近二十个小时,病人现在很虚弱需要立马转入重症监护室,亲属在病人转普通病房时不得探视。病人受伤最严重的是头部,头部因为猛烈撞击而残留血块,目前不赞成开颅手术,等病人住一段时间后再做进一步的观察。病人暂时还没有恢复意识,也许血块会对压迫神经,什么时候醒来要看病人的意志力了。”
什么时候醒来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医生,那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
我焦急的扯着医生的白大褂问。
“病人家属请你不要激动,病人目前状况很不乐观,什么时候醒来要看病人的意志力了,或许麻醉过了就会醒,也或许一辈子都醒不来。”
多么雪上加霜的事实,我犹如被电击似的倒在地上。夏炫立马把我扶着,生怕我会再倒下去。泪如雨下,我再次尝试到什么叫做生死离别的痛,虽然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还有着薄弱的呼吸,我们似乎却像是隔着千万里的距离。
不会的,童侨他不会一辈子都醒不来的,他不会这么忍心看着我承受失去他的痛苦的。
童侨,你忘了你还没有请求我的原谅吗?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世温柔吗?
童侨,你快快醒来,你醒来我就原谅你,你醒来我就给你机会,你还我一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