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经过白日喧闹终于平静下来的小县城,此时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黑衣,灰发,一柄墨刀……
他在梅漾的那个小饭馆门前已经站了将近一个时辰。
突然,他长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相距不远的林家,好好在床上睡觉的林宇突然睁开了双眼,利落的穿戴好衣服,匆匆出了门。
原因无他,他怀里的一块伴生玉石碎了。
而另一块是在梅漾的饭馆中,只要有陌生人动了那院中的石桌,他这边的玉石就会有反应。
是谁,到底是谁?
胆子真不小,竟然不经允许私自进入媚姐的院子,特么的,真是给你脸了。
一路疾驰,林宇很快就来到了那个破旧的饭馆门前。
“里面的朋友,不问自入,可不是正人君子的作派,出来照个面吧。”
半晌无言,林宇的心头不禁有些恼怒。
单手招出泰阿剑就踢开门冲了进去。
“我说你这个……”
刚进门,林宇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一个青年竟然捧着一坛媚姐珍酿的竹叶青悠闲地坐在石桌前,轻酌慢品,而且看他那酡红的脸颊,明显是喝了不少。
我尼玛的。
林宇当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自己都不舍得喝好不,你特么的不问自取也就算了,还喝那么多,真个儿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么?
“魂淡,你是谁?”
林宇走上前去一把夺下男子手里的酒坛,心疼的看了看里面所剩不多的酒液,一股无名的火气悄悄的从心底窜了起来。
“林宇?”青年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稚嫩的声音,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我听媚儿说起过你,一个有趣的娃娃。”
“谁让你来的?”林宇攥紧了剑鞘,神色凝重的看着青年。
“唔?泰阿剑?”青年懒散的把胳膊往后一搭,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和一丝贪婪。
“没想到这个小县城还有这种货色,啧啧,看来是没白来,小子,把你的泰阿剑让出来,你看可好?”
“好啊。”
长剑出鞘,林宇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此言当真?”
青年的眼中顿时光芒万丈,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拿着这把倾世名剑大杀四方,万人拜服的景象了。
“不过,那要看你的手段了,有能耐从我手里把剑抢走,那是你的本事。”
“你玩儿我?”
青年的微笑僵在脸上,沉沉的问道。
“本来就没打算跟你认真啊。”林宇眼中也是寒芒涌动。“小爷今儿个就教你一个乖,在没有得到最准确情报的时候,贸然找上门来,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林宇便消失在原地。
男子惊怒不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捡起石桌上的墨刀。
而就这一刹那的功夫,林宇的攻势已到。
快到用眼睛捕捉不到的一剑。
一剑西来。
这是至快的一剑。
青年下意识的把墨刀横在胸前,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股无可撼动的巨力传来,他难以控制的倒退好几步,打翻了地上摆摞整齐的一排酒坛。
“好快的剑,好重的剑……”
青年一脸凝重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林宇,虽然只是一瞬,但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已经败了。
“说,谁派你来的?媚姐在哪儿?”
“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惨然一笑,却是闭上眼睛开始等死了。
这下林宇倒是没啥办法了。
他是想要问道梅漾的消息来的,不是想杀人啊。
“你当真不怕死么?”
“死,所有人都怕,可是这个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物事存在……死,就不算什么了。”
林宇的眼睛猛地一眯。
这个男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比说了什么都顶用,看来他还真是小看这个世界了呢。
“你走吧。”
“什么……”
青年人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你放我走?不杀我?”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最重要,你走吧,回去告诉你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别再来这儿了,下一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青年深深的看了林宇一眼,即使后者的身姿还稚嫩,即使后者的年岁还小,但是在此刻,林宇在青年的心中却是伟岸高大的。
“大恩不言谢,我欠你一条命……”
“别这么说,你什么都不欠我的。”林宇盯着地上散落着的空酒坛,若有所思。“不过,欠我几坛子酒倒是真的。”
青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如此,那便告辞了。”
“我只有一句话,善待媚姐……”林宇的语气无悲无喜。“别挑战我的底线,我发誓,你不会想要看到那玉石俱焚的场面,很可怕的。”
……
上学无疑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让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来上小学一年级,那更是折磨。
每天的一加一等于几,一乘一等于几……aoe……等快要把林宇给折磨疯了。
今天,他又像往常一般的在课上睡觉。
突然,一块沾满粉笔灰的黑板擦就朝着脑袋飞了过来。
“谁,谁……是谁,我就问问是谁?”
好好的美梦被打搅了,林宇直接站起来一脚把凳子踹开老远,脑袋还迷糊着就开骂。
“林宇……”
“……”
“给我滚出去。”
“帆……帆姨。”
在看到讲台上一张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冯帆,林宇哪儿还不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当下一个字也不敢说,唯唯诺诺的就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
林宇立马如被雷击了似得抖了抖,僵在了原地。
“把你弄乱的给我收拾干净。”
“……哦,哦……”
不敢造次,林宇只得低着头回来把踢飞的凳子归回原位,然后再把课桌扶正,最后怯怯的出了门。
对于冯帆,他是真的不敢有任何不敬。
他也说不好这种感觉是怎么衍生的,但是他就是打心底里敬重冯帆,每次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哟,傻小子,你又被冯老师赶出来了?”
林宇刚在教室外面站了没多久,调笑的人就到了。
又?
为什么要说又?
林宇皱着眉头刚抬起了头,却又立马低了下去。
刚从狼窝跑出来,又遇见了老虎。
此刻,林宇的内心是崩溃的。
“走,打球去。”
“……我,我在罚站。”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小子……”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刻钟之后,林宇就又被田慧拉倒了操场上。
“老规矩,五十球。”
“我真服你了,打篮球都能打的魔怔,你咋不去美国呢?非得挤在这个县城的小学里欺负小孩子?”
田慧看林宇的眼神突然有些诡异。
“我好像欺负不了你吧。”
“……”
林宇默默地捡起脚边的篮球,往前一递。
“速战速决,要不然待会儿帆姨又要收拾我了。”
“第一球,你来攻。”
田慧接过皮球,诧异的看着林宇。
“你确定?”
“嗯……”
“那待会儿输了别哭鼻子。”
田慧站在三分线外往里冲,来势汹汹。
“哼,雕虫小技。”
林宇嘴角掀起一丝不屑,往旁边轻轻一错,眼疾手快的掏掉了田慧手里的球。
“什么……”
田慧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宇眼睛持球冲出了三分线外,正准备往里面急冲而来。
“臭小子,你卑鄙。”
就在田慧摆好阵势等着防守林宇的时候,却不料后者刚刚迈进三分线没两步就直接后仰跳起。
橘红色的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仿佛一个炮弹似的划入篮筐。
“第一球,我赢了。”
林宇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
……
晋中,天帮。
“天生,你们怎么回来了?”
云傲病体初愈,脸上还能看到一丝苍白,今日他正在院里散步,突然看到一身疲累的天生背着昏迷不醒的侯衫推开了院门。
“云傲兄,赶紧捏碎少主给的玉髓,给他传消息,就说三猴子疯了。”
“怎么回事?”
云傲急忙走上前把天生背上昏迷不醒的侯衫扶了下来。
眼见已经到了自家的地盘,天生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瘫软在地上。
“下墓的时候,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阴风过体,三猴子就成了这德行了。”
天生捶打着酸疼的肩膀,一脸的无奈。
“我看这货八成是跟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事儿也只有少主才能摆了。”
“来人,先把侯堂主抬回内室。”
云傲随意的吩咐了一句,便拽着天生往正堂走去。
到了正堂,云傲摒退左右,然后就面对着天生席地而坐。
“东西呢?”
天生的眼底闪过一丝难色。
“你不会告我,东西没带出来?”云傲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显得更加恐怖。
“拿是拿出来了,可不在我的手上。”
“你说什么?”
“在莫狼顾的手里,说是如果少主不给他诊病,那……那件东西就不会交出来。”
“他人在哪儿?”
天生愣了愣,当瞟到云傲眼中一闪即逝的杀机时,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想做什么?”
“天帮虽然是新生势力,但是在晋中地界上也是说一不二,敢威胁天帮,就该付出代价。”
“收起你那份心思吧,你这样只会把天帮推上绝路,届时,少主也救不了你。”
“何以见得?”
云傲愣了愣。
“你以为三猴子能平白无故的沾染那东西么?”
“你是说……”
天生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惧。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有些东西你认为是假的,只是因为,你没有接触过罢了。”天生似乎是不想提这种事情,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费尽了气力。
“莫狼顾在赌,拿三猴子的命来赌,而能接下这盘赌局的人,只有林宇,我们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