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杞从小体弱多病,所有御医都摇头说他活不过成人礼。在他十岁那年听说异邦有个游历神医,正好当时有人探寻到了神医的下落,故而他被亲卫带离了王府。他的身子太娇贵,在王府中也许还能多活些时日,但舟车劳顿、风吹日晒却折损了他的气息,没找到神医他就病死在路上了。
但这件消息没人知道,当时的一干亲卫全部陪葬,等十年后再次回到王府的已不是原来的商杞了。
“是你?”凌千样插嘴问道。
端圣杞点点头。
“你和商杞长得很像?”虽然十岁和二十岁之间有很大的变化究竟,但总还是会有小时候的影子呀。
这次端圣杞摇了摇头。
“老王爷与王妃因只有一子,多年思念不得,在第五个年头的时候就相继病逝,商杞回到王府的时候可谓是物是人非。他直接进宫面见了先皇,并且摒弃了王爷的封号,只要了执水城这块赏地,改而经商。因为他的深居简出几乎让人忘了他有存在,直到几年前与帝汶的矿业合作,才让大家记起了这位尽管放弃封号却依然尊贵的男人。所以,与帝汶的交涉便全权交给了杞王爷负责。”
“难道冒充一个王爷这么简单吗?没有一个人怀疑你吗?毕竟都过去十年了耶!”凌千样奇怪的问。在现代,那些名门中所谓的私生子私生女的要想认祖归宗除了出生证明也还得要个亲子鉴定呢!古代是没那个技术的,但皇族耶,总能想到一些无奇不有的办法出来验证真假才对呀!大老板说的简直太神话了嘛!
“当年,他也只见过先皇一人而已,而且未争取任何权势地位,一个小小的执水城封赏是不会让人出来非议的。”
“哦。”凌千样了解的点点头。皇上都开口了,估计也是没人敢质疑的。但是——皇上再昏庸也不可能连自己的侄子都认不出来吧?对他们皇族来说也许一个执水城算是‘小小的’封赏,可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就给个骗子吧?天下间若有这等好事,那所有人不得抢疯了啊!
再说了,这等事情要被发现了,不就是欺君的砍头重罪?得冒多大的风险呀,要她估计得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还享受什么荣华富贵啊。
算算这个假商杞是二十岁出现的,而圣兵府的端爷好像也是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发迹的,所以若说为财那就不太可能了,若说为权势?如日中天的圣兵府要比一个默默无闻的王爷值钱多了吧?那么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又能为何呢?
这其中最关键的人物还是皇上啊!
果然是个不错的故事,局中局啊!
凌千样兴趣盎然的转动头大脑联想剧情。
“大老板,容我猜测一下。”深宫密史引发了凌千样参与的兴趣。
“嗯?”端圣杞挑眉看着她。
“是否,这起以假乱真的戏码里最大的配角其实——是先皇啊?”凌千样大胆的假设。
“配角?”端圣杞对这个词很新鲜,却对她的猜测露出了赞赏的目光。“你有的时候当真很聪明。”
“聪明就聪明,干嘛还加上有的时候啊!”夸人也让人心里不痛快,但此刻不宜计较。连皇上都参与的阴谋啊!“快,接着说,阴谋呢?”
端圣杞对她的兴致勃勃感到好笑,他的精心布局、忍辱负重在她听来居然只是个故事。
“流攸国有好几座城市都有铁矿,却只有执水城未被开发,当年商杞之所以要执水城这块封地就是因为发现了那里的矿区。不只有铁,还有一些对别人来说是废物对他来说却是宝物的东西。”
“是什么?”对别人是废物那就不可能是金银矿了,那还能是什么?凌千样好奇的问。
这次端圣杞并没有回答她。
“接着说。”好像她能觊觎似的。
“然后是跟帝汶的合作,因为派往帝汶的暗探在那里发现了一种他迫切需要的东西,所以他积极的促成了把铁矿销往帝汶一事,并且与帝汶朝廷交好。而经过多年的探访,也终于找到了那个东西的产地。”
又是一个不能说的‘东西’,不过不用他告诉她也知道。“你说的是热源吧?”来到帝汶他好像就对那片林区上了心,至于许源他们只是顺便吧。避人耳目的出府,又有陶大公子那边的人接应,还弄得被人怀疑了身份,对那处热源的重视可真不小啊!
“对。”端圣杞凝视着她,点头承认。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人分饰二角就是为了那不能说的宝物还有热源?不会只是为了赚钱吧?”若为了赚钱就弄得太繁琐了些,可若不是为了赚钱——不知名的宝物她是猜不出来了,可那处热源不就是温泉?
“你猜得还挺上瘾,要不你就一直猜下去怎么样?”端圣杞冷着脸,实在看不出来是在打趣。
“您老接着说。”凌千样投降,在嘴上打了个封条的手势。
“商杞做的这些事都不该被人怀疑,他很低调,除了赚钱也没其他目的,他与当今皇上久未相见更谈不上成为皇上的助力,尤其他接触的还是没有威胁的小国,可谓与朝廷的任何派别都无关系。”
但纸包不住火啊,也许就有人眼红他钱多呢?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有在做,就有痕迹。凌千样在心里暗想,却没敢打断大老板,万一他说到一半不说了,她跟看了一本情节很好看却没有结局的小说似的,心里放不下容易失眠啊!
端圣杞低头就能看到凌千样不停转动的眼珠子,就知道她把话藏在了心里,心思一动,便俯下身落在了她殷红的唇上。
酥麻的感觉顿时从凌千样的唇上游走开来,端圣杞吻得理所当然,凌千样承受的心甘情愿,也首次体会了双唇抵触的甜蜜。真到二唇分开,端圣杞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眼里有着融化的痕迹,而凌千样状况就太多了,嘴唇红肿,脸颊红润,气息也不稳,眼神含羞带怯的望着面前的人。
也许真是被爱滋润的女人最美吧,凌千样不经意间展露的风情居然让端圣杞有瞬间的闪神,这一刻,他眼中的女子居然很美。
“这算不算我听故事的酬劳啊?”为了转移羞怯的情绪,凌千样打趣的转移注意力。
这一开口,暧昧的气氛顿时消退不少。
“那你给的酬劳就太少了。”端圣杞嗓音低沉沙哑,有着被引动的欲望。
“那也得等我听得满意了——再给。”一句本是理直气壮的话说到最后居然细如蚊吟,本就红润的脸更是绯红一片,暗恨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好。”对这项提议他非常同意,万年冰山终于轻笑出声,脸色片刻放松柔软。
若不是凌千样实在是羞得没脸见人一直低着头的话,定会惊奇这难得的景观的。
“快说呀!”凌千样低低的催促,不想再继续这个让她脸红心跳的话题。
没再为难她,端圣杞接着说下去。
“本来一切都没人怀疑,偏朝廷又引进了帝汶的建瓷窑技术,还指派给了圣兵府。这是一项别人求之不来的肥差,意在拉拢或者监视圣兵府,可却也因为这次接洽,让人把商杞与我联系在了一起。”
“难道是见到商杞的人又在圣兵府见到你了?”这也太不谨慎了!
“不!我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商杞从来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大家也都以为他是经历了生命的无常变得孤僻,况且他更是甚少与流攸的朝廷打交道,每每都是通过书信和使者。就连帝汶那边他也大都是放出信息,逼不得已去过几次,没留下任何让人探查的痕迹。”
也是,以大老板的谨慎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那是怎么被人怀疑的?”
“还记得在府里见过的那位徐姓老板么?”端圣杞问。
徐姓老板?凌千样想了一下。“啊!是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而且相当的欠嘴!记得听四喜妹妹的娘说过,人说的话都有可能成为一种咒语,称言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那个家伙言咒了,居然真跟大老板扯上关系了。
突然间就想到了昨晚的徐长必——“呀,那个、那个徐管事跟他长得很像耶!”她终于想到为什么觉得那人眼熟了。
“徐老板叫徐长升。”端圣杞给了答案。
明显是兄弟!
“徐长升是官商,倚赖着朝廷生存,官窑他是有意接手的却被一道圣旨破坏了。但他与朝中重臣关系交好,并且懂帝汶的语言,虽然建官窑的事没他的份,但与帝汶使者接洽的事却交给了他。但他毕竟还是会对圣兵府心生嫉恨,在见到我的时候居然就无意中提到了商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偏有人就上了心,而他也就接了这个试探的任务。”
还真是歪打正着啊!“这种猜测连万分之一的机率都没有,居然还真花费心力去试探,这赌的也太大了吧?”毕竟一个低调的从商王爷和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湖名门的主人怎么想也是八杆子打不着啊!
“因为幕后的人太在乎手里的权力,他要防止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端圣杞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是阴沉。
牵扯的人挺复杂呀!
“那个徐管事就是他们派来的?那——你不就暴露了?”可她一点也没发现大老板有担心的样子。
“你知道徐长必为什么设下圈套让我留在帝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