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芳
一个人要过渡,这人很胖,就叫他胖子吧。胖子过了渡,递给艄公两块钱。过渡只要一块钱,很明显,艄公要找一块钱给胖子。
但艄公身上没有一块钱。
胖子身上也没有一块钱,有一块钱,他不会给艄公两块钱。
怎样处理这事,摆在两人面前。
艄公先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两块钱他先拿着,下次胖子来过渡,就不要交钱。
胖子不同意,他把这个方案调转来,提出:他今天先不交钱,等下次过渡,两块钱一起给。
艄公又不同意。
艄公接着提出了第二个方案:这方案就是等,等有人来过渡,自然就有一块钱零钱,到时再找一块钱给胖子。
胖子勉强同意。
便等,但等了半个小时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胖子急了,要走。
但艄公不会让他走。
第三个方案又提出来了,这方案是胖子赌气提出来的:胖子让艄公把他撑回去,他今天不过渡了,免得艄公找不开钱。
艄公又把这方案调转来:撑回去可以,一来一回,刚好两块钱。
胖子坚决不同意。
相持了半天,也没找到好办法,胖子后来不耐烦了,一气之下,把一张钱撕成了两半,然后把一半递给艄公。艄公开始还不想拿,但想想也没有好办法,便拿了。
这事看起来了了,胖子走了,艄公也把船撑回了对岸。但事情并没完全结束,那半张钱是用不出去的,艄公明白只有去一趟镇上,才能在银行里把那半张钱换成一块钱。
艄公第二天就去了银行,他是等午后没人过渡才去的,但他去晚了,等他走到镇上,银行已经关门了。
几天后艄公又去了,吃了午饭就动身。这回银行没关门,艄公把半张钱递进去。里面的人问崭新的钱,怎么只有半张呢?艄公诚恳,如实回答了。里面的人听了,便凶起艄公来,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随意撕毁人民币,是犯法行为。
这半张钱,被没收了。艄公白白丢了一块钱,十分生气。
胖子身上也有半张钱,一次往镇上的银行门口走过,他也进去想把钱换了,但里面人多,胖子不愿等,没换成。胖子后来没去银行,他经常要过渡,他把半张钱放在身上,心想等哪次过渡,再把钱给艄公就是。
这天胖子就要过渡了。
胖子走到河边时,看见船在对岸,艄公懒洋洋地躺在船上,见了胖子,一动不动。
胖子便喊:“过渡——过渡——”
艄公不睬他。
胖子仍喊:“过渡——过渡——”
艄公这回坐起来,问胖子说:“你要过渡,带了零钱吗?”
过渡人说:“我有零钱,我那半张钱还没用哩。”
说着,胖子把那半张钱拿了出来。
艄公“哼——”一声,重新在船上躺下来,不睬胖子了。
胖子又叫:“过渡——过渡——你撑船过来呀。”
但胖子叫破了嗓子,艄公也不睬他。
胖子这天过不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