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突然偏转,这老小泪眼朦胧如多年分别后的相见,先前只当是不小心碰撞也就这样掀过去了,路人三三两两散去。
这会时辰还算早,苏敏妤领着葛七去了张老两口的包子铺,今儿生意不错,包子卖的差不多了,他们来的倒也凑巧刚好还剩下几个肉包子和馒头没卖完。
张老两口见着她来笑吟吟的招呼,张老婆婆放下活计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了问宋衍的伤势,嘘寒问暖话语一如对待自己的孙子,苏敏妤听着心中温暖,乖巧的回答说没多大事让他们不用担心。
惦记着葛七还饿着肚子,招呼着他坐下并跟张婆婆说是来吃包子的,遂热气腾腾的包子便上了桌,苏敏妤盛了一碗粥,瞧着葛七吃的极快,几大口一碗粥就见底儿了,她起身又给他盛了一碗。
“呼哧呼哧”的吃的很是香甜,苏敏单手撑着下巴瞅着他,“葛七叔,好端端的怎么落魄成这样?”
说来葛七算是她家远亲,虽然这个“远”还不是一般的远。细算来葛七还是她娘亲柳青兰的娘家人,与她爹娘同辈。
若追究起来还真得扯远了些说。
好多年前,柳青兰的曾祖父游历江湖机缘之下救得一孤童,念其年岁尚小又孤苦无依一时恻隐之心留在身边收做义子。
时光恍若白驹过隙,后来被收养的那个孩子长大自立了门户,有了财富和能力便不在依附柳家存活,也可以说是完全脱离了柳家,直到成了亲膝下也有了自己的儿女,而葛七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因当初收养之时并未改姓,所以其后辈子女依旧姓葛不随柳姓。
更何况那孩子从未将自己视作是柳家的一份子,纵然是成家立业了都不曾回过柳家,这其中也不乏种种纠葛,而柳家老祖宗也曾在临终前说,‘既然已将他养大成人,即便他心无感激,我柳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是走是留且随他去吧!’
所以,直到柳青兰这一辈两家都没什么交集,恰恰在三年前柳青兰的父亲六十岁寿辰,几十年不曾有过交集的‘葛家’突然拜访贺寿,这才重新在柳家老一辈人记忆中想起,依稀记得还有这一门‘亲戚’。
也就是那会儿苏敏妤才识得这一位“葛七叔”。
……
喝下最后一口粥,葛七一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淡谈说了句:“说来话长……”顿了顿,他突然长叹一声,眼底神色黯淡,低低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压抑,难得一本正经道:“在外边漂泊久了,老了就想找个地儿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很多事却总是事与愿违。”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可以有大把人时间来挥霍,纵情江湖,四处闯荡玩乐,沉迷自由自在无所拘束的日子,自觉生活快似神仙逍遥……
可万事都得付出代价,就好比……如今的他都还是光棍一条,没钱又没本事……
嘤~想想就好心塞喔!
“侄女,你说人活着为啥会有那么多的不如意?”
苏敏妤不禁莞尔,眨了眨眼好奇问道:“叔,莫不是你心仪的姑娘嫁给别人了?”
葛七闻言眸子一瞪,脸色不由得变了几变,想起某些事心里就不大痛快,颇为咬牙切齿回道:“个臭不要脸的,自己家都娶几房小妾了还跟我抢人,隔壁王寡妇还生的一副花容月貌的模样呢,怎么不一并娶了回去?”
噯,还真猜对了!
可纵然如此也不该将自个折腾成这般,苏敏妤不禁摸了摸鼻子,瞅着对面叔那一脸愤恨的模样,自觉嘴笨也不好怎么说宽慰的话,免得插人心窝就罪过了。
“那葛七叔你这身打扮是准备干啥去?”
葛家老宅可是离梁城远着呢,少说五六日的路程。
总算是说起正事儿了,“出来散散心,随便来看看你们。”
被撵出家门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敢说出口?可论起瞎掰扯谎自己就可会了。
“……”
原来是这样啊!
苏敏妤起身付了钱,给张婆婆打了声招呼折身往东街走。
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停下步子侧目看了看一直跟在身后葛七,抚着下巴眯着眼笑了笑道:“葛七叔真是麻烦你大老远的跑来看我们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家子都好着呢,没别的事儿您就回去吧免得让家里人担心。”
葛七:“……”
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可是咋就没看出来他是来投奔的呢?
心中苦苦挣扎,万般斗争就是不晓得该怎么开口而又不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