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连大神也弄丢了。
——沐浅。
她终于决定转身离去,这种时候就应该去找那个传说中的尾生嘛,做做任务打打怪,日子总是得过,光在这担心也是没什么用的。
猛不丁的撞上一个人的胸膛,沐浅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再次愤怒了,为嘛这里的人个个比她高?自家姐姐可是一米七三的个字,也算是很高了好不好?她恨恨的瞪了那个不长眼的男人:“你又有什么事儿,我很忙的好不好?”
长生却拉了她的袖子,状似撒娇,睁大了眼睛看她,“你与我同去,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可不喜欢跟这个人有什么不该有的牵扯,这个世界,她算是明白了,反正也是没有多大的意思,自己也不过凭着一口气在这个游戏里面而已,现在居然来了一个早先诈死的NPC,害她跑了那么多的白路。还不定后面出什么幺蛾子呢。
可是一想起老子那张失望的脸,沐浅又笑起来,至少可以让那个墨绿的牡丹老人不失望呢,既然如此,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自己也下不了游戏,就看看能有什么任务好了。不过大神啊,只是很久没见你。也不知道你此刻是在干什么?
可有想起我?
沐浅转了一个身,又被那个男人拉住,她转过去,长生的表情像是被谁给调戏了一样,她不由得怒从中来,“你丫的放手行不行?”
“姑娘,你便同我一起去吧……”
沐浅翻白眼,真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就算你这厮是多年没有回来成周城吧,可你为嘛单单记得眠花楼而不记得自家师父?没良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嘛,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吧?沐浅怒瞪他,“往成周酒馆的路,你走反了。”
长生的表情立刻便有些讪讪的,松了拉住沐浅袖子的手,也不说话,只无声的跟着她,时不时的偷眼瞧她一下,偶尔沐浅瞪回来的时候他又把脸望到别处去。
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沐浅撇撇嘴。
一路无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一个晚上下了一场小小春雨的缘故,成周城的天空愈发蓝的透彻,天上有雪白的云朵不时幻化成各种奇怪的样子,树上的花渐渐显出一种颓败的颜色。
沐浅在拐了几个巷子之后终于看见了那个老人,也不过几日不见而已,老子却是配得上他的的这个名字了,原本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子这个时候却明显的消瘦下去,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风,他宽大的墨绿色衣服便随风摇摆起来。
岁月在这个时候完全不留情的往他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惨白的死灰,沐浅突然怕他就这样随风而去。可是,沐浅有些愕然,这个老人,之前看着也不过是五十七八的年纪,怎么这么还不到一星期的日子,居然给老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正面是她和长生。他却似乎连看也没有看到。
他眼底分明是那些牡丹,他曾经最爱的牡丹花,在经历了那一场大雨之后,已经凋零的不成样子。地上还有花瓣落了一地,平白生出了一种凄艳的美。残红未褪。
长生走上前去,颤抖的叫了一声:“师父。”
沐浅别过头去。这样的类似家庭伦理剧的东西一直是她不爱见到的,太不真实,却又太过催人泪下。
老子的身形明显震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长生,却是满脸的疑惑:“你是谁?”
沐浅快步离开,老子现在居然已经开始不认识人了,这样的局面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怎么能不觉得抱歉?也许是因为她,才把这个爱花的老人害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当时,她没有要接下那个所谓的寻找长生的任务的话,老子他应该还是悠闲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吧?虽然孤独,却胜过如今这样的局面。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现在已经不想在奢求什么所谓的任务或者是奖励,这老子之前就送了一对碧玉簪子给她和大神,却被那个安安使计拿去,老子交给她的上帝也被她为了自己那点可笑的好奇心给弄丢了,她甚至……连大神也弄丢了。连自己也丢了。
该怎么办呢?
这个游戏还要什么时候才能维护好?或者说这个游戏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放出去?是数据库出问题了吗?怎么会什么东西全部都弄丢了?地图上面什么也看不见,上帝也召唤不来,甚至是好友面板也打不开。
沐浅终于到了那片荷塘。
她颓然坐下,捡了一块石子扔进水里,便有浅浅的水纹诞开,一圈一圈,沐浅心里又惊又怕,原本是可以不在意的,真的可以不在意,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里开始蔓延,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呢?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虽然还是一样,可这些人,怎么像是有了灵魂呢?太可怕了,也太诡异了。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她岂不是和一群已经死去的人生活在一起?
这是完全不同于之前每次在游戏的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想喊,却又不敢喊。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周围的一切对在对她虎视眈眈。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瞪着她,沐浅紧紧的圈住自己。
头顶却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你在这儿干嘛呢?”
她抬起头,那个男子正含笑看着她,微微弓起的身子,藏青色汉服,伸到她面前的那只手白皙修长,却在指腹有淡淡的茧,应该是长年捏着什么东西造成的。男子的发丝有两缕自耳边滑落下来,他也不管不顾。
沐浅笑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依旧在笑,伸出去的手却不收回,“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
“是因为这样吗?”沐浅终于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上,缓缓站起来,“可是,如果我根本不想呆在这个世界呢?我想要回家了呢。”
男子脸上的表情便僵了僵,半晌,终于开口:“这并非我能控制。我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多余而已。我何尝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