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何不到屋内坐坐?”屋里吴老头开口,也不问外面是谁,招待客人一样说道。话音落,房门打开,里面吴老头穿着一件粗布汗衫,布满褶皱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门外的秦季。
房门打开,从屋内就飘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秦墨尘的鼻子虽称不上灵敏,但也是经历过生死之人,也能清晰的辨别出这是人血的味道。
秦墨尘现在很想一走了之,可又想进到屋内一探究竟。正纠结着进与不进之时,吴老头转身到里面的点起油灯,又倒了碗已经凉透的茶水自顾自的喝着,表情很平淡。
秦墨尘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屋内一切如常,除了那难以掩盖的血气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异常情况。既然吴老头敢如此有恃无恐的请他进屋,那就应该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根本不怕他查。他可不相信这吴老头有胆在这和他唱一出空城计,毕竟诸葛亮不是谁都能演的。
秦墨尘抱拳道:“深夜打扰,多有得罪,告辞了!”说完翻身上房,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吴老头见秦墨尘走了后,呵呵干笑两声,撇了眼就在门后的死吴老头的尸体道:“雷一刀的徒弟也不过如此,终究是我技高一筹啊!”
秦墨尘返回县衙,此时大多数人已经入睡。只剩下朱禧和张道灵两人未曾休息,此时朱禧正在给张道灵做着开导工作。
见秦墨尘回来,朱禧给秦墨尘倒了杯茶问道:“情况如何?”
秦墨尘摇摇头将经过说了一遍,叹气道:“事情似乎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以老五的情况来看,他所见应该不假。不过那个吴老头绝不是鬼,但现在活着的吴老头,会是谁呢?”
朱禧手拈着胡须,沉吟片刻道:“你可知江湖之中,有门绝技叫易容术?”
“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二哥是说,这吴老头??”
朱禧点点头:“这吴老头非鬼非妖,又无孪生兄弟,那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那死了的吴老头,被他藏到哪去了呢?”秦墨尘不解道。
“呵呵!”朱禧笑了两声:“恐怕这吴老头给你唱了出空城计啊!”
“这人真的如此狡诈?”秦墨尘有些不信:“我这就回去看看!”
“诶!”朱禧拦住秦墨尘苦笑道:“现在去可是晚了,这吴老头的尸体我想明天一早就会过来了!”
秦墨尘恍然大悟,这种事情对于江湖经验丰富的他来说,一点就透。恐怕明日一早,就会有人拖着吴老头的尸体到县衙告状了。
“如此一来,恐怕我要背负这个杀人的罪名了。”秦墨尘苦恼道。
朱禧点点头:“如今我们只好将计就计了。”
“二哥如何打算?”
朱禧思忖一二,在秦墨尘耳边低声说了如何如何。秦墨尘听完,满心的不情愿,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按照朱禧的计划来。
次日清晨,还在熟睡中的魏大兴被一阵急促的鼓声惊醒。昨日直到三更天才入睡,此时被吵醒多少有些火气。
“他娘的,哪个王八蛋这么早敲鼓?”咒骂了一句,就听外面朱禧的声音响起:“大哥,衙门口有人告状!”他一宿没睡,此时眼圈黑的好像熊猫,但为了秦墨尘的事还需要跟魏大兴交代一番。否则这个粗枝大叶的魏大哥,说不定那句话就会把事儿给办砸了。
魏大兴在夫人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打开门打了个哈欠道:“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事儿,又是谁啊?”
朱禧摇头叹息道:“还是老四的事,吴老头死了。”
“真死了?”魏大兴惊道。
朱禧无奈点点头:“吴老头的外甥现在就在外面喊冤。”
“他娘的!死个舅舅,来个外甥,他们家要造反不成?”魏大兴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这时魏大兴的夫人端着个托盘,上面青花的茶壶两个精致的茶杯,来到前厅。朱禧见夫人连忙起身:“见过大嫂!”
魏夫人三十岁上下年纪,梳着发髻,容貌一般,有些微胖,穿着红花白底百褶裙,给人一种贤妻良母的感觉。见朱禧见礼回礼道:“二叔不必多礼。”
朱禧复又坐会座位,双手接过魏夫人递过的茶水,道了声谢看着魏大兴继续说道:“此事如今有些棘手,这明显是想通过老四之事,让大哥你落入两难的境地,若是处置不当,老四的名声,大哥日后的前程都会受到影响,大哥还要早做打算啊!”
魏大兴摆摆手:“二弟有何打算就直说吧!就别再我这绕圈子了!”
“呵呵!”朱禧笑笑,喝了口茶水后,将昨晚与秦墨尘商量的对策与魏大兴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县衙大堂门外一片混乱。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披麻戴孝在门口嚎啕大哭,左右两个二十多岁年轻人抬着个破旧的门板,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看不清面目。
周围聚集了无数百姓,将县衙整条街都给堵死了。也是当时缺少娱乐项目,这老百姓就靠着看热闹打发时间了,谁家要是死个人,全城的老百姓都能过来看。
“冤枉啊!大人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这边喊着冤,人群之中老百姓议论之声也是此起彼伏。
“这谁啊?”
“你不知道吗?吴老头,昨天晚上死啦!”
“听说了吗!好像就是那秦季杀得!”
“是吗!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人,这次看这县太爷该怎么办!”
“嘿!你们是不知道,这秦季下手黑着呢!贾道士你们知道吧!昨天差点让秦季给弄死!”
“你怎么知道的?”
“嗨!我亲眼得见啊!我跟你们说啊,这秦季这飞刀确实厉害,我就看见他手一动,那贾道士就躺地下了,到现在生死不知。咱们以后啊,可得小心防范着。”
“防什么啊!杀人偿命,这次我看他是死罪难逃喽!”
俗话说人言可畏,此时秦季在这老百姓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不多时,随着两边皂吏一声堂威,魏大兴身着青色官服缓步走上公堂。身后跟着朱禧,站在魏大兴左后方,手捻长须扫视着堂下众人,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魏大兴坐于书案后,手拍惊堂木沉声道:“堂下何人喊冤?”
话音落,披麻戴孝的中年人连滚带爬来到公堂之上,声泪俱下不住磕头道:“大人,草民冤啊!”
魏大兴凝眉道:“你是何人?有何冤枉?”
“草民孙大宝,乃是吴有财的外甥。”
魏大兴点点头:“那你有何冤屈,速速讲来!”
孙大宝点头哽咽道:“草民家住长清县,今日听闻舅舅家中镇宅宝鸡丢失,今日特来看望。谁知今早一到舅舅家中,见舅舅死于家中,死相极惨。我舅舅一辈子勤勤恳恳,少有仇家,到老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岂不冤哉。望大人给我舅舅做主,将凶手绳之以法,为民除害!”说完又伏地大哭。
朱禧一旁听的嗤笑道:“真难为你这份孝心,一大早赶来,时间如此捉紧,这孝服孝带的就都准备好了,真是不容易啊!”
孙大宝闻言一愣,随即怒目而视看着朱禧道:“先生此话何意?难道怀疑我的话有假不成?”
朱禧摆摆手:“死者为大,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不必在意。”
魏大兴挥手示意两人闭嘴,然后看着孙大宝道:“你舅舅的尸体现在何处?”
“回大人,就在堂外!”
“好,今日本官要亲自验尸!”魏大兴起身来到堂下:“走,带我去看看!”
魏大兴人高马大,站在孙大宝面前好似一尊金刚塑像一样,不怒自威。孙大宝颤巍巍站起身,带着魏大兴向外面那快盖着白布的门板走去。
这边早有皂吏以及仵作在此等候,魏大兴说是亲自验尸,不过是亲眼看着而已,真正干活的还得是仵作,堂堂知县亲眼看着验尸就算是比较重视这件案子了,再者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工作,他是做不来的。
仵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有少许皱纹,山羊胡子。揭开白布,露出上面死人的容貌,确实是吴有财,吴老头无疑。
仵作将吴老头全身衣服除下,用温水清洗了一遍。随后开始检查,一边检查后面刑房书吏拿笔纸填写尸格。
“男尸一具,背部跌伤一处,深五分,宽经七寸。头部跌伤一处,深二分宽经三寸。喉部刀伤一处,经一寸二分宽一分,深二寸五分,致命。”
这边尸格填写完,拿给魏大兴,魏大兴扫了一眼交给朱禧,他看也白看又不认字。
魏大兴回到书案后道:“这人是死于飞刀无疑,但这凶犯是谁尤为可知,还需要调查清楚。孙大宝,你可知你舅舅,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吗?”
孙大宝摇头道:“草民不知,我舅舅一向老实本分,从无仇家。”
“那可就难了。”魏大兴抹着胡子皱眉道。
这时朱禧一旁抱拳道:“大人,我知凶手是谁!”
“哦?”魏大兴看着朱禧问道:“是谁?”
朱禧咬牙切齿,看表情死的人跟他舅舅似得,愤怒道:“秦季!此人飞刀绝技一流,且昨日与吴老头有过冲突,我想定是此人所为!”
魏大兴点点头,看样子似乎很是恼怒:“去把秦季给我带来!”
两位班头领命前往后宅,去不多时鼻青脸肿的回来跪地道:“回大人,秦季拒不上堂,将我二人打翻在地,畏罪潜逃!”
“岂有此理!”魏大兴拍案而起,怒道:“速速派人,将秦季与我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