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漫天的烟霞,似牛似马,随意追逐。
“夕阳无限好,只是死得早”黑衫青年负手立于山巅之上悠悠叹道。
眼睛稍微一斜,便看到半空中凌着几只轻舞的悠鹤,乘着跳跃的闲云,向着金光的来处——撇下余辉的斜日,翩翩的,冉冉的,轻烟似的化出了你我的视域。
“啊”
惨叫的声音响彻山林,自然躲不过青年的耳朵。青年眉头闪过喜意,接着,身影一个模糊便出现在一个石洞前。循着青年的目光望去,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石室映入眼帘。
石室内充满了白气,照明之用的月光石散出清晰的光。白气载着月光石泛蓝柔和的光,霎时间眼前虚虚幻幻,仿佛身临仙境一般。
仙境中,闪烁着的蓝色的光晕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慢慢地靠近蓝色光晕,这里的白气很是浓密,以至于让人看不清被白气包裹着的、盛有淡红色药液的浴桶。
拨开桶中的白气,只看见蓝色的光芒聚集在一个少年的眉心,蓝色光芒如水纹一般向着少年的周身一圈圈的散开。
少年泡在浴桶中,却是双眼紧闭,全身通红。这少年名唤陈尘,本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少爷,后因家中突遭变故,四处随人飘荡之下才决心踏入修仙路。
半天前,一个叫林夕的黑衫青年把他带到这间封密的石室。青年交付他一个小玉瓶,并屈指一弹,一滴蓝色的液珠没入陈尘的眉心。
“玉瓶中有一粒丹药,服下丹药,若觉得身体有微热之感,再去桶中泡一泡”说罢,轻挥衣袖,石室中顿时多出了一个浴桶和几个木盆。
“凡人入道求仙,需身怀灵根”陈尘静静地听着,没感到意外。
“灵根分五行,有其一者,为天骄之材;得二三者,称地资之质;获其四者,需潜修徐行;然,囊其五者,却泯然于众人。你五行聚杂,亦与常人无二,若要求仙问道,要寻非常之法”
林夕顿了顿,看一眼神色平静陈尘,接着道:“瓶中的丹药名为融脉丹,有融解五行灵根之奇能,浴桶中的药液有淬体洗髓之功效,辅助融脉丹最佳,必能化去其中一二”
陈尘看着面前负手的林夕,心中不免叹道:好一副得道高人形象!于是弱弱的问道:“疼吗”。
“放心,放心,不太疼”林夕陪笑着说道,高人形象瞬间瓦解。
“不太疼是多疼”
“嗯…额,蚊子咬那么疼吧”
“哦,有副作用吗”
“伤身体吗”
“会不会影响…”
……
“不会不会,都不会”林夕拍拍胸口,大有百年老字号,品质保证的意思。
“呃…内个”
林夕突然一拍脑门,口称:“是了,是了,客厅里还有客人,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说罢,一溜烟儿的跑了。
待林夕离开后,陈尘心里直哼哼:山顶上连客厅都没有,哪来的客人。
仔细端详林夕给他的玉瓶,乳白色的玉瓶,圆底、腹大、细长颈、广口。轻轻一晃,丹药碰撞玉瓶发出瓷器般清脆的响声。心中暗道:这玩意儿这么响,还能吃吗。
陈尘拔出瓶塞,一股草木清香之气从瓶口处飘出,轻轻一嗅,顿时舒爽之感袭遍全身。
小心翼翼地把丹药倒在手心上,这粒朱红色的、拇指大的丹药上有着九个褶皱。褶皱不大不小刚好能够均匀的分布在丹药上。
陈尘犹豫了几下,略叹,缓缓放在嘴边准备咬碎。没想到丹药入口即化,变作一股清香的暖流进入腹中。
刚从石洞中跑出来的林夕,不知从何处挪来了石桌石椅,面对着夕阳坐下,品着香茗,显得无比惬意闲适。
想我堂堂化神期得道高修,会被一个未入世的小子搞得团团乱转,丢人呐。不过淬体液可是很疼的,待会那小子不会出事吧。不过出意外了也未尝不是好事,年轻人吗吃点苦头总归是好的。林夕如此这般想着,便会意地笑了起来。
林夕眉头一挑,渐渐敛了笑容,淡淡向远处望了一眼,口中念叨:小小炼气也敢打你家爷爷主意,哼。然后从袖中一只白色笛子,慢慢吹了起来。一时间,万籁俱寂,笛声远扬,慢慢在山谷中回荡。
真难听啊真难听…
要疯了…
好在旁边没人…
话说陈尘服下丹药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他记得,他在家学习凡间武学的时侯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没有此时这般强烈。
陈尘心中一动,只是一个呼吸间,把整个石室跑了个遍。喃喃道:“没什么变化”正待其百思不解时,身体突然发热,并冒出阵阵白气,这才记起林夕嘱咐过,吃完药要洗澡。
急急掩上石门,褪去衣物。走到桶前,用手抄了抄药液,在他用手触碰到药液的一刹那,淡红色的药液瞬间染上手指,已来不及缩回手的陈尘,只觉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却又深入骨髓;又如千万只毒蚁在啃食,直把他咬的抱着手蹲在地上大口吸着凉气。
林夕一曲终了,简直令人作呕。“不知远方来的朋友,能否赏脸一见,品品香茗,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心中也是欢喜”渐渐把笛子放回袖中。
隔了半晌也没人应声,只是清风乍起,惹得斜林鸟雀乱飞,这倒是暴露了窥探者的踪迹。
林夕眯缝着眼,突然暴起,从指间迸出一道金光射向远方。待金光不见后才悠悠地御空飘向山顶。口中喃喃自语:“有意思,试探我”
半晌后,陈尘慢慢站起来,身上的白气越来越多,顾不得隐隐作痛的手,双眼恨恨的瞪着浴桶中的药液,猛一咬牙,便跳入浴桶中。
随后……
凄惨的叫声响起,震动山林。弄的飞禽尽散,走兽尽退,游鱼尽乱。
你看他的眼睛里饱含泪水,不知是经历太多人世间的沧桑,还是痛的慌!
日近西山,药液逐渐被陈尘吸收,他的身体也红到了极致。眉心处的蓝光每在身上游走的时,其脸上痛苦的表情便减轻几分。
约莫一刻钟,不知是不是药液颜色的缘故,只觉得陈尘通红的皮肤稍稍浅了些。
再过了没多长时间,药液逐渐地变为一池桶清水,陈尘因吸收药液发痛而绷紧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通红的皮肤也慢慢地恢复了原本的白皙,蓝光再次没入眉心不见。
不多时,陈尘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渗出黑色污质,黑色污质遇水即化,一桶清水变得浑黑不堪并且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待陈尘悠悠转醒,已是日落时分。陈尘赶紧捏着鼻子,爬出浴桶,放掉脏水,又将自己和浴桶狠狠冲刷几遍,这才敢大口吸气。
陈尘整理好衣物,出了石室,心情大好之下哼着小曲向石室外走去,他陈尘自己也知道,路走到这里真的是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