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但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表情绝对不好看。
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展吴欲哭无泪。就在今日一早,他起来后便早早地来到了魁毅堂,但令他无奈的是,那位厉师叔却依旧是不在此地,一时间展吴心中泛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时至中午,蹲坐在魁毅堂门边昏昏欲睡的展吴顿时清醒了几分,看着操场边沿某处从林间钻出一个壮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顿时冒出一张巨大的面孔,“哇!”展吴一吓,一脚绊到门坎,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厉武铭一脸凶恶的看向展吴,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展吴暗自苦笑,起来恭敬的道:“弟子展吴,见过厉师叔。”
“得了得了,少牙酸我了。”厉武铭一脸的不痛快,咳了一声,道:“这个展,展师侄啊,多的我就不说了,你既然来了魁毅堂,那就暂时在我这里练功吧。”看着面前的矮小子,厉武铭憋了半天终于是别扭的憋出了个展师侄的称呼,不过这句话也是顿时打散了展吴的所有不满,展吴精神一振,惊喜地叫道:“请厉师叔指点!”
厉武铭牛眼一瞪,随即无奈的道:“小子,我是个粗人,以后说话少这么客套,我听了牙疼,知道不?”展吴微怔,讶然看向这位师叔,说实话,厉武铭给了他一种奇异的感触,他虽然实力高超,但却并不像其他人一般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厉武铭在他面前不像是一个大宗门里的隐世高手,而更像是一个农家大叔似得很好与人相处。“是,厉师叔。”厉武铭一阵无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小子,随我过来,我教你一些习武的基本功。”展吴心中兴奋不已,虽然是去学习基本功,但他依旧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握住拳头,快步跟了上去。
转眼已到正午,火辣辣的阳光曝晒着林中空处的操场,一个少年正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站在太阳底下,他的膝盖弯曲,双手平指前方,正是标准的马步,不过在他的大腿上与手上却是挂着沉沉的布袋,使得这个姿势更是难以保持。
少年的脚下已经留下了一小圈汗水打湿的阴影,双手也是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坚毅,始终没有松懈,这个少年正是展吴。
展吴的衣衫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他此刻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疼,也知道了厉武铭口中的“基本功”是什么东西,事实上在厉武铭的多次调整之下他已经以这个姿势保持了整整一个上午,在阳光的暴晒之下他的头脑昏昏沉沉,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然而让展吴自己都惊奇的是,就在自己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浑身就刷过一道热流,每每涌起一道热流展吴就浑身一个哆嗦,随即他便是精神一振,又是生生坚持了下去。展吴并不知道,他的身体正在被这股热流所改善着,就在他站马步的这短短的一上午,他的身体素质就已经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强着。
厉武铭此时正毫无高人形象的蹲坐在远处的门栏上看着展吴,他的手中拿着散发着阵阵酒香的酒壶,但他此时却是毫无喝酒的念头。他的眼中神光闪烁,口中喃喃念叨:“奶奶的,宗主这是上哪找的这么一个怪胎?”展吴站了一上午,他也看了一上午,而展吴的异样他也一样看在眼中。
他当然知道一个新手站马步的极限时间,但就算是再天赋异禀之人也不会像展吴一样这样一声不响的站过一上午,在他感觉展吴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展吴都是晃了两晃又是坚持了下去,就这样展吴晃了一上午,而厉武铭也是足足吃了一上午的惊。
看了眼头顶上的烈日,厉武铭厉喝一声:“够了。”远处的展吴听到声音后身子晃了晃,随即抖下身上的沙袋站直身躯,厉武铭心中惊讶,站了这么久这小子居然还能站起来?他对展吴的评价不由得更高了一筹,但随即他就看到了,远处展吴踉跄了两步,接着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厉武铭一翻白眼,急忙跑了过去。
就在厉武铭喊够了的时候,展吴的视线已经有些迷离,他的耳中似乎听到了阵阵鼓声,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突地一道霹雳似的巨响响起,展吴眼前一黑,随即又是一亮。展吴耳畔传来阵阵鼓声让他一愣,周围的景象渐渐清晰,但这里已经不是魁毅堂了,他不知何时来到了一处战场,而那阵阵鼓声就是从远处巨大的鼓车上的战鼓手锤响的。
战场堪称巨大无边,悠扬的号角声响起。远处黑压压的士兵一眼看不到尽头,展吴毫无畏惧,拔出腰间的长剑向前一挥,大声喝道:“天寒的将士们!随我,杀!”他身后骤然传来整齐的吼声,“杀!”数万人的喊杀声惊得展吴胯下的战马高高扬起前蹄,猛地向前冲去。
展吴浑身热血沸腾,但他依旧是无法操控自己,就如同上次的诡异梦境一般,一切都是预设好的,而他也如同普通人做梦一样,在梦中仅仅是个看客。
眼看他的战马就要撞上对面无数士兵合在一起抵挡冲锋的盾牌,展吴突地怒喝一声,猛地一拉马头,横剑一扫而出,顺着这道漫长的盾牌组成的“墙壁”策马狂奔,那坚硬的盾牌居然就这样随着他一剑从中破为两半,他骤然一拍马身,随着跟上来的将士冲进了敌阵,炙热的鲜血抛洒,展吴的眼前景色顿时被血红的色彩弥漫。
眼前景色恢复清明,展吴已经离开了那个无比巨大的战场,此时他正站在一座巍峨的城池之前,这座城池城墙漆黑若铁,但城墙上却空无一人,城门前仅有展吴一人独立,在他面前直直插着一把青钢大剑,视线远处突地扬起漫天沙尘,只见一支军队从远处缓缓碾来,展吴眼神一缩,紧紧地盯着军队为首之人。
军队缓缓行至城门之前,为首之人一挥手,他身后的大军顿时在展吴身前整齐划一的停下,黑压压的人马散发出淡淡的肃杀之气,此人混身笼罩在黑色铠甲之下,骑着一匹同样浑身覆着黑甲的健马缓缓踏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展吴苦笑一声,对着那个为首的青年道:“战将军若想入城,还得过在下这一关。”
战无翻身下马,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对着展吴行了一礼,道:“战无,见过赵将军。”展吴摇了摇头,并不接话,而仅仅是拔起身前的重剑。
战无叹了口气,道:“赵将军其实可以不用来的。”展吴看向战无身后的大军,笑道:“战将军其实也可以不用浪费力气在区区在下身上啊?”
战无一愣,头盔中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敬意,道:“如此,请。”展吴眼神一亮,一步踏前,手中长剑如同飞天流水一般朝着战无头顶倾泻而下,战无眼神一凝,抽出腰间短剑顺势迎上,“哐!”二者相遇,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他们的之间刀光剑影,每每相撞一下变发出一道如同打铁般的巨响。
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场中的战斗也越来越激烈,豁然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两人之间翻舞的剑光也消失不见,战无短剑的剑柄卡住了展吴的长剑,两者间也陷入了僵持。战无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之色,他豁然轻喝一声,展吴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巨力,手中拿捏不稳,长剑被战无挑飞出去。
展吴身子一侧,寸步不让的向着战无一掌拍去,如同拍在铜锣的巨响传来,展吴定眼看去,那把漆黑短剑并没有追击,而是在两人之间转出了一个漆黑的圆圈,并挡住了他的全力一掌,他的眼眸也被这个小小的黑圈所占满,一道亮光骤然出现,展吴眼中的那道圆圈也被一道亮光从中劈开,他急忙闭眼,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骤然一口鲜血喷出。
“哇!”一个粗壮的声音骤然在展吴耳边响起,不过此时这道声音中却满是惊讶,展吴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厉武铭满是胡茬的大脸,展吴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抬到了一处树荫底下,衣领前还侵染着一大片血迹。
“小子,你没事吧?”厉武铭看着展吴的眼中满是疑惑之色,在他看来展吴这幅样子分明是练功走火入魔的状况,但展吴却根本还不会武功啊!而且现在展吴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这不由得让厉武铭大惑不解。
展吴艰难的喘了口气,痛苦的道:“师叔,我没事,只是胸口有些发闷。”厉武铭眼睛一翻,看他这幅半生不死的样子还叫没事?他吐了口气,不确定地道:“小子,你刚刚,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你先留在此地,我去拿些药草回来。”
展吴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疑惑的问道:“厉师叔,走火入魔不是传说中绝代高手们练功不慎才会发生的吗?”厉武铭瞪了他一眼,好笑的问道:“怎么?这才蹲了个马步你就是绝世高手了?”
展吴尴尬的笑了下,但胸口一痛顿时把他的笑声给堵了回去,痛苦的咳了两下,展吴道:“那厉师叔,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也会走火入魔的吗?”厉武铭顿时愣住了,他张了张口,不确定的道:“这,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像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厉武铭沉默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沉声道:“不过宗主确实没看错人,你的天赋很好,你日后若是不好好用功可就真的是对不起这一身的资质了。我去取药了,你留在此地等我回来。”“劳烦师叔了。”厉武铭摆了摆手,几步间便离开了操场。
展吴看着厉武铭消失的地方,回想着厉武铭离去前的话语,他紧紧握起了拳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