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蜘蛛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林夕的计划,一边是被极光实验室囚禁的王叔,一边是被持枪黑衣人和猛犬追击的红蜘蛛,两边都急需帮助。如果立即尝试营救王叔,那么红蜘蛛孤身一人十分危险。如果帮助红蜘蛛,被她惊动的极光实验室则可能实施转移,林夕好不容易才找到王叔便又将失去他的踪迹。
两个选择,林夕分身乏术。简单的权衡之后,他最终选择了红蜘蛛。倒不是重色轻友,而是谨慎思考的结果。
林夕毕竟实力单薄,闯入极光实验室的据点营救王叔的希望不大。另一方面,极光实验室为了代号231还不会给王叔造成性命威胁。当然,如果代号231不巧挂掉了,那么王叔也就危险了。
林夕将手机调为飞行模式,防止有短信或电话进来。接着他打开摄像功能,找了个树杈放稳手机,调整好角度,然后就向红蜘蛛消失的方向急速狂奔。
寻血猎犬和土佐跟了上来,两只大狗在灌木丛中奔跑起来犹如两道棕色的闪电。飞飞让它们帮助林夕,在没得到任务取消的口令前,忠诚的它们是不会放弃任务的。
松林东面是一处山坳,地形复杂,植被繁盛,红蜘蛛和紧跟在她后面的追兵很快就从林夕的视线中消失了,只剩下狗吠和不时响起的枪声在林间回荡。
林夕从松林外围绕向东面,找到红蜘蛛丢下的弩枪。红蜘蛛在奔逃中不方便使用这件武器,却阴差阳错让赤手空拳的林夕得到武装。
弩枪上挂着箭囊,林夕上好弦,取出一支弩箭握在手里,然后在寻血猎犬的辅助下寻着前面的人留下的痕迹继续前行。
由于雨水冲刷和植物覆盖的原因,斜坡的路面更加坎坷,林夕深一脚浅一脚,却始终保持着相当于平地上小跑的速度。他脚步灵活,不时借助灌木丛和低矮的树木缓冲,逐渐与前面的人拉近距离。
林夕快速冲下一个斜坡,借着惯性高高跃起,跳过一丛横在地面的老树根,落下时顺势倚住一丛茂密的灌木。刚稳住身形,他立即端起弩枪,通过瞄准镜观察前方的情况。
就在林夕潜心搜寻前面的人的行踪时,一道灰黑色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树后窜了出来。它那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夕,半张的嘴边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尖牙,喉咙里发出让人心悸的咕噜声。
林夕听到动静时已经来不及侧身躲避了,只是刹那之间,高大强壮的大丹犬就扑到他的侧面,两只巨大的前爪几乎要搭到他肩上。
就在大丹犬就要将林夕扑倒的时候,一道棕黄色的身影忽然从大丹犬侧面凶横地撞了上来,拦截了大丹犬的攻击,同时还将其撞得失去平衡,滚到一旁的灌木丛里。棕黄的身影没有就此罢手,紧跟着扑了上去,大嘴咬向对手的脖颈。
林夕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浑身一凉,冷汗淋漓。后怕之中,他连忙将弩箭搭上弩枪,对准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大狗。
大丹犬躲开了土佐的致命一击,并趁机咬住土佐的左前腿奋力撕扯。皮肤被撕开,鲜血横流,土佐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尖牙依旧直奔大丹犬的命门。无声斗犬的基因此时尽数爆发,使它看起来就像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战神。
两只猛犬的战斗极为激烈,不停翻滚、扑腾,压倒了周围大片的植物。林夕不断移动弩枪,可始终找不到射击角度。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连续的枪响,听声音,红蜘蛛正陷入包围。
林夕咬了咬牙,只好丢下土佐,躲开两只激战正酣的大狗,带上寻血猎犬继续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向前跑了几步,林夕居高临下,看到红蜘蛛的身影正在林间穿梭。顺着她前行的方向望去,前面约有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是一处光秃秃的断崖。红蜘蛛的角度看不见前面的地形,不知道她正被穷追不舍的对手逼向绝路。
林夕想大喊着提醒红蜘蛛却又不能喊,一旦他暴露,营救将变得更加困难。
林夕加快脚步,为了争取时间,他甚至连荆棘丛都不躲了,任由荆棘中的尖刺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情况危急,时间仿佛寒冷的冰川,每一秒的流失都变得极为沉重。
就在红蜘蛛跑出林地冲向断崖的同时,林夕也跳出灌木丛,与一个正在换弹夹的黑衣人相遇。他落在距离黑衣人只有两米远的地方,不等对手反应过来,扣下弩枪扳机。
如此近的距离,弩枪的杀伤力是极为可观的,弩箭命中黑衣人的大腿,紧接着林夕冲上前去,弩枪一挥砸在对手脸上,对手倒地之后再补上一脚,踩断了对手的鼻梁骨。
林夕快速捡起手枪和弹夹,就在这时,断崖的方向响起枪声,等他到达能看见断崖的位置时,却只看到两个黑衣人,红蜘蛛已经不知所踪。其中一个个子很高的黑衣人挥了挥手,另一人用枪指着下方缓缓向断崖靠近。
林夕心中一沉,两人的肢体语言告诉他,红蜘蛛已经跌下断崖!
“狗?日的,我和你们拼了!”一股热浪冲上林夕的脑门,盛怒之下,他又是一记冷箭,射穿了正在不远处戒备的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的惨叫声吸引了断崖上的两人的注意力,与此同时,正在周围搜寻的几只大丹犬锁定了林夕。
林夕挥舞弩枪将第一只扑上来的大丹犬砸翻在地,接着掏出手枪,一枪打爆了大丹犬的脑袋。鲜血和脑浆的迸裂的画面没有影响到其它几只猛犬,反而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狂躁。人和狗组成的包围圈迅速缩小,威胁近在咫尺。
林夕心跳加速,脚边的寻血猎犬缩成一团,紧紧夹着尾巴,气势全无。
就在这时,几只大丹犬猛地停下脚步,齐齐竖起耳朵,一边捕捉远处的声音,一边伏低身形,一致转身朝向林夕来时的方向。它们发出低声的呜呜声,如临大敌。
林夕侧耳细听,开始只听到风声,接着是动物在灌木丛中迅速前行造成的哗哗声,没过多久,三道身影突然像闪电一样从灌木丛中窜出,浑身鲜血淋淋的土佐首当其冲,杜宾和罗威那分居左右,气势雄浑地冲向大丹犬的防线。
林夕松了口气,看来飞飞在听到林中的动静后就派出了剩下的两只护卫犬,三只猛犬汇合之后,牢记使命的土佐不顾伤势带两个伙伴火速增援。它们来得太是时候了,以至于林夕激动得很想扑过去搂住它们挨个揉上一番。三只猛犬却不懂他的矫情,看也不看他,与数量多于它们的四只大丹犬短兵相接,展开血腥厮杀。它们默契配合,非但没被数量的劣势影响,反而在气势上远远盖过对手。
寻血猎犬见状,尾巴当即放松,加入战场帮三个大哥扰乱对手。
猛犬厮杀的同时,林夕和两个黑衣人也展开了激战。
枪声大作,被子弹剥落的树皮碎屑四处横飞。林夕灵活地在林中穿行,避开对手的火力压制,还找到机会打伤了一个对手。
双方恶战之中,一只满头是血的大丹犬突然挣脱从它背上撕下了一块皮肉的杜宾,杀红了眼的它一眼瞅见不远处的林夕,立即向他发起冲锋。
杜宾被一只大丹犬咬住了腿,无法追击,只能回转身投入血战。
一边是黑衣人,一边是近在咫尺的大丹犬,林夕却丝毫也不慌张。过去的几次战斗经历让他积累了不少经验,握枪的手十分稳当,就像经历过数次战役的老兵。
大丹犬速度很快,但也快不过子弹。林夕一枪命中它的脑门,它闷哼了一声跌倒在地,同时,林夕也听到了手枪套筒弹开的声音。
该死,关键时刻没子弹了!
林夕向侧面闪出几步,躲开从对手方向射来的子弹,接着压低身形跳向受伤倒地的黑衣人,抢下他的武器,顺势在地上一滚,手枪指向最后一个黑衣人。不等他瞄准目标,对手却已瞄准了他。
砰!
一声巨响,却不是来自黑衣人手里的枪,而是更远一些,从断崖的方向传来。子弹从黑衣人后脑闯入,动能爆发,强劲的力量掀开了他的头盖骨。
林夕猛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望向断崖,正好看到蹲在悬崖边缘双手持枪的红蜘蛛。
林夕几乎热泪盈眶,爬起来便向红蜘蛛冲去。此刻的他灰头土脸,衣服和皮肤被灌木丛中的荆棘撕出了不少伤口,途中还差点因为脚尖勾在树根上绊倒,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他依然幻想自己是《新白娘子传奇》里在西湖断桥与美若天仙的白娘子重逢的许仙,又优雅又帅气。
林夕冲上断崖,不顾红蜘蛛疑惑的眼神,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激动地喊道:“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林夕连喊了好几声,又向断崖下看了看,崖顶距离下面的地面少说也有五十多米高,坠?落下去必死无疑。好在只是虚惊一场,红蜘蛛一定是佯装跌落,实际上却攀住岩壁随后出其不意地杀了个回马枪。
目测完断崖的高度后,林夕又补了几句“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