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竹林里呆了整整一天,单桔时而喧闹,时而安静。现在她躺在地上,她的视线里只有竹叶和天空,她喜欢此时,这里只有她和韦也,没有城市,没有别人。她可以忘记现实,可以忘记彼此的年纪,可以忘记很多需要忘记的。
但她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只要活着,生活就得继续,不论等在前面的是悲伤还是幸福,都得继续。
韦也看了看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走吧。”
“恩。”
韦也总会对单桔说走吧,而单桔也总会跟着他走,单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听话,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让你滚着下山,你会滚?”
“我只是听话,不是智障。”单桔撇撇嘴,韦也走在前面,他的声音很轻:“我让你别哭,可你每次也哭了。”
单桔走在后面,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看着韦也漂亮的后颈,她的心在奇怪的波动着,突然她扑上去,咬住韦也的后颈,像个吸血鬼。韦也吃痛的皱起眉骂道:“死女人,你是狗吗?”
“突然想咬你,你不介意吧。”单桔放开韦也。
“你看我像不介意的样子?”
“像。”
韦也斜视单桔,单桔插着腰:“怎么,你还要打我啊,我可是女的。”她话音刚落,韦也用力拍了她的后脑勺,单桔摸着手:“你一个男的竟然打女人,我从内心深处鄙视你!”
离开之前,单桔回头再次看了看这片竹林,看了看那沉睡的老屋,那脆弱的枯叶,她转过头抱住韦也的手臂:“下次我们再来,好不好?”
“随便你。”
“随便我?那我可就要很随便了哦。”
“别拉着我。”
“我就要拉着,不是随便我吗?”
“你太随便,我也可以揍你。”
“我鄙视你。”
“无所谓。”
他们短暂的离开,又短暂的回来,此时的城市与离开时有些不同,如此喧嚣,人来人往。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故事。
单桔回来几天后,心情已经逐渐在恢复,便想着约宋佳来逛街,电话里的宋佳有些犹豫,但似乎又不想单桔的邀约,毕竟她才经历那种事没多久。单桔站在商场外等着宋佳,宋佳从公交车下来,她戴着墨镜。
单桔打量着宋佳:“你现在又走装B路线了?”
“我戴着墨镜你也要管我?”
“又不是明星戴这个干嘛,矫情。”
“我愿意。”宋佳似乎无意进行这个话题,单桔总觉得宋佳怪怪得,她叫住宋佳,宋佳转过头来,单桔扯下她的墨镜,咬着牙看着宋佳右眼的淤青。她正准备解释着什么,被单桔打断:“你别告诉我这是摔的,谁弄的?”
宋佳知道瞒不过单桔,看着她手里的墨镜:“上次那个男的,我和他提分手,他不愿意,一直纠缠我,最后他气急了让我把用他的钱和所有东西还给他,我没办法还,然后,也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吧。”她用着认命的语气。
单桔有些心痛,有些生气:“等会儿再****!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眼睛。”
“不用啦,小事。”
“什么不用,你这叫小事?”
单桔拨通古西优的电话,那头正在忙:“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宋佳被那个中年丑八怪男人欺负了。”
“妈的,那种丑八怪不去整容,还敢欺负人?你们在哪,我来接你们。”古西优站起来。
“快点,带宋佳去看医生。”单桔告诉了古西优地址,没一会儿,她便赶来了,皱眉看着宋佳的眼睛。
她们来到附近的医院,挂了号,便等着医生,宋佳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单桔看着她,看着她的纤细和痛苦,从最开始到公司来找她,在她肩头哭泣那天开始,她便反复在痛苦里轮回,单桔无能为力,只能在旁边看着她痛苦。
宋佳盯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我有时候想,到底人为什么要活着,说着相信明天会好的,但明天并没有好起来,活着可真没劲啊。”
“死了更没劲。”
“小时候觉得写作业很烦恼,觉得被家里人管很烦,总想着早点长大,可长大后才发现,还有比写作业,被家人管痛苦更多的事。”
单桔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没有激情慷慨鼓励宋佳的话语,她自己也做不到的事,凭什么去鼓励别人?于是三人在医院走廊各自沉默。
轮到她们时,她们走进去,医生坐在桌前,抬起头:“你们哪位需要看的?”医生是位将近26。7岁的男子,他的模样清秀,态度亲切。宋佳走上前,医生拉了跟凳子到自己面前:“你坐到这里来。”他温柔的伸出手放在宋佳眼睛上:“我现在看看你的伤,如果痛就告诉我,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她被男的打了。”单桔说,宋佳瞪他一眼,医生愣愣,皱起眉:“总是会有些败类,没关系的,应该不会留下疤痕,我给你些药膏,过阵子你就像以前一样漂亮了。”
这位医生和宋佳坐在一起,古西优和单桔互相看了一眼,古西优抱着手:“医生,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结婚没?”
对于这个问题,医生有些惊讶,顿了顿继续说:“没有。”
“女朋友呢?”单桔快速的追问。
“也没有。”
“那你等等。”说着,单桔和古西优将宋佳拖了出去。
“是医生!长得也不错!”单桔先惊叹。
“那又怎么样?”宋佳对两人反应感到不解。
“不怎样。”古西优从包里摸出化妆品,对着宋佳脸上涂涂抹抹。
“你们干嘛?”宋佳想躲,被单桔按住:“别动,不然把你内衣脱了。”
没一会儿,两人帮宋佳化好妆,又推了进去:“医生,你再帮她多看看,她身体好像也有伤,仔细检查下,不然我们不放心。”
宋佳已经大概明白两人的用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在医生看不见的地方,不停冲两人瞪眼。
生活在继续,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