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玫进到山洞里面后,就在那里静坐养神。约莫半夜光景,柳如燕就来了。胡玫见柳如燕只是站在洞口处,不到自己跟前来,便招呼道:“你只是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快进来。”柳如燕仍不近前,只道:“怪不得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些日子不见,我倒不敢再近你的身了。我也就站在这儿,与你说说话儿吧。”胡玫问是何故,柳如燕道:“你倒是不曾觉得。这些时日,你那阳气日盛,我看着就有些害怕,何曾再敢像前些日子那样与你对面而坐?”胡玫这才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饭量已是又增加了一些,身上这阳气自然也便盛了一些。自己倒不怎么觉得,那如燕却是最敏感的,在这暗夜之中,看着又更明显些了,难怪她不愿近前来了,便对她道:“我倒是忘了。只是你也不要害怕。我这阳气,也有些不同的,你只管近前来就是。”柳如燕一边说道:“你可不要诓我。”一边慢慢地向胡玫走去,及至走到胡玫近前,觉得也无什么,只是心中略有些惊悸而已。柳如燕问道:“你这一日盛过一日的阳气,看上去已经与常人无异,如何我近得前来时,却又不象平常靠近常人时那样害怕。这又是为何?”胡玫对她道:“这世上人的阳气,是自其成胎时所得,后由气血糯养培育而成。其气虽也与天地相通,只是这相通,乃是一种没有刻意去求的相通,他自身阳气,最终还是靠那饮食气血的糯养而成。这种阳气与你那阴气正是相克,故尔你一见这种阳气,便自然害怕。而我这阳气,是在那阳世之中的阳气里面,被它温煦得一点一点凝集而成,尔后又再取那阳世的人间烟火气息将它糯养培成。我这阳气因此就更醇厚些。在这阳世之中,我又白日与天日一起,沐浴其光热精气,夜里又受大地博大厚重之气的滋润糯养。我这点阳气,虽是以阳世之气为母,其实也已与天地之气相通,并非全是直接赖那饮**微糯养而成。这天地博大厚重精深,自古以来,以阴阳生育万物,又以其胸襟包容万物,只有敦厚之形,而少有杀伐之气,所以对你来说,并无什么可怕之处。”如燕听完沉吟良久,又道:“你这一说,我也有些明白了。只是你这阳气既然已经生成,又何必再去那人间?你只要日夜不啜,练精采气不就行了?”胡玫道:“我这阳气既然已经以阳世阳气为母,就得以这阳世的人间烟火气息时时将它糯养培育。若我只是躲在那深山平静之处,就是再怎么修炼,再怎么去刻意与那天地之气相通,我这阳气也是不能再长的了。常人大多不知道这人间烟火的宝贵之处。岂不知这整个阳世,虽是禀天地阴阳而成,却又是以这人间烟火气息而生长,而延续的。若没有了这人间烟火,这阳世也就成了一个虚妄之处。我若不再食这人间烟火之物,也就不能再去取那整个人间烟火气息,这样一来,我这阳气不但不能再长,恐怕也是徒有虚阳,也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用处了。”胡玫此时已经知道自己这阳气是凭借人间烟火气息的糯养生长的,也已经隐约知道自己也不能不食这平常饮食之物,但却还没想到自己是如何去受用这人间烟火气息的,更不知道自己这脾气的奇异之处。其实胡玫这脾气还有个后天先天之说。只是胡玫此时又实在难以参透这点,直到后来她被何一蘋伤了后天脾气时,才悟透这个玄机。此时柳如燕听过胡玫这一番话后不由感慨道:“原来是这样。你这为人一世,真真是不容易的了。只是你这样子,何日才是个尽头?”胡玫道:“这也不难,我只要这样历过天地四时之气,我这阳气便算是真正生成了,也一定能回复到我以前的那个样子。”柳如燕道:“既如此,又回来做什么?”胡玫就将这几天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道:“看这情形,何一蘋是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专等我去投的。这一带恐怕已无我的立足存身之处,只能暂时走远些了。待历完天地四时之气时,方可再来这里寻他报仇。”柳如燕道:“看这样子,你若再在此处,恐怕连性命也难保了。说走便走吧,可不要再耽搁了。”胡玫道:“我正揣摩着往哪里去好呢。”柳如燕想了想道:“离此往西南上去二百多里,就是一片大山,他何一蘋的势力再大,恐怕也到不了那山里去;就是他知道你在那里,他想找你,也是难得很。何况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依我看,你就不如到那里去,住上一年半载,也就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了。”胡玫想了一会,对柳如燕道:“你这盘算,正合我心意。看眼下这样子,也只好如此了。若只是在这附近,不但被他给撵得东奔西跑,不得安宁,又恐怕我这阳气要想复原,也是有些难了。所以此时真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胡玫与柳如燕将此事计划妥当,就暂且搁下此事,又说些别的闲话,直至天明,柳如燕方才离去。胡玫也便走下小界山,直往西南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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