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住在新建宿舍楼的第三层,觉得真幸运了,而走到楼梯时,人就显得有些稠密了。引颈向下看,那黑压压的人头和蚂蚁搬家一样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等我到一楼时,又被停留在这里的蚂蚁大军堵住了出路。
楼外深厚而浓重的弥天大雾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大家禁不住驻足惊叫起来。“哇,好大的雾啊!”
“是不是看错表啦,现在到底是几点钟?”
“该不会是哪儿失火飘过来的浓烟吧。”
“啊,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这才叫伸手不见五指呢。”
“好一个恐怖又不失浪漫的早晨啊!”
“夏克,怎么啦,怎么不走了。”
外边没路了,只能凭感觉走。在这短暂的惊叹和恐慌过后,犹豫的人们开始有人带头冲进雾中。
“为了祖国,冲啊!”
“共产党员跟我来!”人群开始涌出楼外。张越帅也学着王宝强英雄举炸药包的样子,高声喊起来:“夏克,跟着我。为了祖国,冲啊!”他夸张地向前一跃,好像从来没出现过试的,在我眼前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毫无防备地被他这用力地一拉,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紧随着他跌下台阶,刹那间,就被眼前的黑暗包围起来。“
张越帅,你给我回来。”我冲着四周高墙般的大雾叫道,留下的是为了谁冲啊!为了谁谁谁冲啊!。“
天依然的黑暗,像是天空为大地泼了一层墨水。我们像盲人一般小心地移动着脚步。
记得小时候外婆对我说过,在雾中行走的人,如果伸手抓到了异性,那就是你的终身伴侣。所以,从小到大我总是盼着在大雾里去寻找我的另一半,可林语儿还是我的另一半嘛?
我凭着直觉向左拐了个弯,这便是男女生宿舍区共同通往操场的必经之路了,望着这幢楼我触景生情担心起语儿来,心想看来我还是没忘掉她。同时也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到了这段路上,我便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张越帅,林语儿。”
“哎,夏克,我在这儿。你在哪儿?”我听到张越帅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
“等等我。”我说。
“夏克。快点啊。”
“太黑了,我不敢走啊。”话音刚落,我便与站在我面前的张越帅撞了个满怀。
“sorry”
“你也小心点,别撞到我们的师妺了。”张越帅说。
“知道,知道。”我说着,更加小心谨慎起来,也实在是担心两眼一抹黑地撞上雾中之花。万一真像外婆所说的那样,抓到了一位无才无貌、无品无德的女子成为我的终身伴侣,岂不后悔一生啊。即便不去揣摸外婆的预言,我的担心也是正确的。
因为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女生惊慌的尖叫,和男生的道歉。
“哎哟,是谁呀。”
“对不起,对不起。”
“你踩着我的脚了。”
“对不起。”我们听到了张越帅的声音。
我也马上不甘寂寞,学女生的声音道:“哎哟,你踩完了人家的脚,干嘛又拉住人家的手啊,流氓。”
张越帅听到了我的声音,停了下来。“
夏克,你别在这里瞎掺和。”
“你别叫,会引起误会的,我有些着急地说”。
听着这些对话,也忍不住地窃笑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一幕。也许,这一拉手事件会引发一场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呢。这也许就是外婆的预言所致吧。
我一路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的操场上。
正当大家不知所措之时,高音喇叭里传来了体育老师洪亮的声音。
同学们,今天是新校校区全部完工的第一天。雾很大,大家都先站在原地别动,等雾散了。
听了这段话后,闹哄哄的操场平静了许多。东方现出了一丝鱼肚白,它并未让人们看清周围的景物,反而令人感到眼前的大雾更加的浓重了。在这种迷茫时刻,有人开始站不住回寝室,人就是这一个人提意见,全部人答应着,这叫做群羊效应。
我紧紧地跟着前面的同学的脚步,以免掉队或迷失方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是谁撞倒了前面的同学,在倒下去的同学还没有来得及抱怨和站立起来的时候,后面的队伍相继涌了上来。结果,造成了越来越多的人被绊倒在地、被踩在脚下、被压在身底的情景,队伍再一次出现了混乱。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像一个巨大的吸铁石,不停地把后面那些不知所措的人吸到它的周围。使得这人堆的面积越来越大。直到前方的惊叫响成一片,后方的人们才莫名其妙地停止了行进。
幸运的是,我刚刚倒在地上,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位了起来。“谢谢。”
当我试图辨认一下此人的面孔时,那人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他洪亮的声音。“同学们,快散开。”
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停地拉起倒在地上的同学,嘴里也高喊着:“快起来,赶快疏散开。”然而,我的声音像六月里的雪花,瞬间便被惊叫声淹没了。
当我不停地把一位又一位学生从地上拉起,并送到救助队员手里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瘦弱的身体,在那团黑色的边缘无助地蠕动,好像在哭。她企图摆脱目前的困境,但因势单力薄,做出的努力并未成功。黑影就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我觉得熟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我惊了一下是林语儿。原本以为能够像救助其他人一样轻易地将他拉起。但她的身体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磁铁吸住了一般,虽经过努力,他并未离开那个倒下的集体。我这才发觉,她身体的大半正承受着另外一个人的重负。于是,我先将那人拉起后,再一次握住他的手,用我目前尚存的余力将他拉了起来。也许,我过于急躁、过于用力,在她脱离了困境的同时,我感觉到那手臂的骨质里传过来异样的震动,这震动向我输送的是软组织受到损伤的讯号。
就在他配合着我的帮助站立起来时,我与她的手一下子失去了联系,我一时找不到平衡而跌倒在地。她也因我的用力过度,使刚刚直立起来的身体又倾斜下去。
“哎哟。”我顾不上多想就急忙起立,又一次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在我还没来得及向她表示歉意和问候时,她转过身来,抬起了头。于是,我们清晰地看见了彼此的面容,我那只搂在她腰间的臂膀也触电般与她分离开来。她的身体又一次因为突然失去支点而倾斜,整个人像站在波涛汹涌的船板上摇晃起来。我只能再次伸手抱住了她,叫了声语儿,语儿一惊,抱住我哭了。
恰在此时,校队李毅也不知道从哪里赶到,强盗般地将她从我的怀里抢走,继而消失在浓雾中。我的目光追逐着她们的背影,神情尚未从刚才的惊诧中摆脱出来。是她?这个我用力过猛而救出的人,就是我曾经的爱人林语儿。
就在我愣在那里胡思乱想时,一只求救的手拉住了我,我又看见了一张的面孔。她,她那双钻石般明亮的大眼睛,此时也只能无奈地张着一条缝。
“救救我,同学。”美女同学看见个人,紧紧地抱住我的腿,仿佛要把我的这个肢体从我的身躯上卸下来一样。我顾不上想其他,急忙蹲下身子。“美女,你感觉怎么样?坚持一下,我送你到会议室。”
我用双臂将她托起,躲避着纷乱的人流,向着操场南面的小会议室走去。雾,弥漫着。与我擦肩而过的人们却是如此地无视我们的存在。脚下的草皮像是一条逆向行驶的电梯,我走啊,走,却总也走不到头。我怀疑我是犯了方向性错误。
天,不知不觉地亮了许多。操场上的慌乱还在继续,那间小会议室像是长了脚似的在跟我赛跑,让我总也追不上它。迎面而来的人又总是幻影般的一闪而过,对于我一个大男生抱着一位年龄相当的女生视而不见,仿佛我们是穿着皇帝的新装一般透明。此时怀里的美女虽然身体瘫软无力,但那只搂着我脖子的手却威力无比。
那股力量似乎能撕去我的皮肉,直接将我裸露的颈椎握在手心。也难怪,此时的她满面痛苦,我就像是她漂泊在汪洋大海上一根救命的桅杆。
哎,同学,请你们……”我试图将美女交出去因为我想看看语儿受伤了没。
“哎,同学,请你们……”我试图将美女交出去,而两位迎面过来的女生只是用手指了指前方,便径自离去,丝毫没有像刚才救助林语儿那样积极,更没有要把女同学从我的怀里抢走的意图。
“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有一位男生走上前来,抢起美女就又消失不见了。
看了看表,看了下时间,离见面时间快到了,可语儿也还没找到,我加快脚步找了一圈没见到语儿,想李毅会照顾好她的也就没多想,看了看天空赴约去了。
我如约来到了“玄鸟”咖啡厅,虽然我以前从来没到过这里,但“玄鸟”的名声确实够响亮,以前经常在语儿和可儿口中听到这家咖啡厅,所以还是很容易找的。我和空城的约定是坐在靠窗户的四号桌,时间是上午十点至十二点,也就是说,如果空城在中午之前还未出现的话,那么就代表我被放了鸽子,大家扯平。
我自己一人坐在那里已经喝下了三、四杯咖啡,时间已经过去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已经肯定空城要放我鸽子了,但是为了做人信义,安阳人俗称“克里空”,谁叫咱这么靠谱。我最终还是决定将最后一个小时坐完,然后打车回卫大。
突然间突然下起了小雪,虽然现在已经入冬,但这在安阳还是很难得的。我坐在窗户旁看着窗外的雪花,细细的感受着咖啡所带来的温暖。
悠悠窗外雪,淡淡茶香思。等一个人咖啡,还真别有一番诗意。谁都在等人,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已经年底,马上就要过年了,卫大一放寒假我就打算回家。说来自己也真够不孝,离家这么长日子都未曾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想想以前的自己……呵,感叹生活吧。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心里感叹,真是“等一个人咖啡”我放下手中的咖啡准备闪人,却在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咖啡色全装的漂亮女孩。
女孩从门外走进咖啡厅,直接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在等人?”
“恩。”
我傻傻的点了点头,因为我从来就没想到空城会是个女性同志,而且……对面女孩靓丽的容貌让我小小兴奋了一下并且还熟悉在哪里见过。
就在我仔细打量对面女孩相貌的时候,女孩却把脸扭向窗外。
“你看过‘等一个人咖啡’吗?”
“嗯?”我呆愣一下,“你说的是书吗?”
“不,是电影。记得里边说,恋爱得从一段邂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