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
姜阳和湘灵扶着父亲姜仕礼躺到床上。
姜仕礼让湘灵先出去,然后拉着姜阳的手,严肃的问道:“你一早就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姜阳沉默了一会,平静的回道:“是。”
“谁告诉你的?”
“没有人告诉我,我只是猜的,给你纸条,也只是防患于未然。”姜阳不能说出真相,所以只能尽量敷衍。
“你的暗杀术是跟谁学的?”
“没有人教过,我见过一眼的术,都能用出来。”姜阳平静的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事实当然不是姜阳能够用出只见过一次的术,而是前世就已经学会的东西,使用出来的差别只在于熟练度和魂力等级限制。
姜仕礼显然知道姜阳隐瞒了什么,但是没有再追问,而是转而问道:“家里怎么样了?你俩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里没事,我和湘灵是在这里等您,等了十七天。”姜阳回道。
姜仕礼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姜阳开口问道:“你还坚信保持中立就能够平稳度日吗?”
答案很明显,姜仕礼无话可说,他一直坚持着低调中立,不参与部族权力斗争,但是显然这样的信条没有带来平安。
“既然无法逃避,为何不去争一次。即便失败,也不会无缘无故死去。”姜阳又开口说道。
“不要再说了,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参与的,记住你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修炼魂力,得到可以保护身边人的力量。”姜仕礼打断姜阳的话说道。
“那好吧,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姜阳说着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用冷漠而平静的声音说道,“如果你想要,我会帮你坐上族长之位。”
姜阳说完就走出了房间,而心里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如果你不想要,我就彻底毁掉它。
是的,此时的姜阳对神谕部族没有半点好感,因为前世时候的父亲含冤屈死,因为湘灵被送人为奴无人过问,还因为镇魂塔中那无数岁月的煎熬,更因为塔破之日镇魂之前湘灵的破败孤坟。
这一切痛苦的记忆,都刻着神谕的烙印,姜阳没有办法对神谕部族产生好感。如果父亲姜仕礼愿意坐上那个位置,或许自己可以饶恕这个无情的部族。如果不是,那就让它永远消失。
姜仕礼看着姜阳离开的背影,眉头深深的皱着,他能够确定眼前的姜阳就是他的儿子,但是似乎又和以前的姜阳完全不同,仿佛一瞬间就变得沉稳,甚至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村子后半夜里很平静,姜阳和湘灵服侍姜仕礼喝下汤药后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湘灵带着金甲熊去溪流里洗澡,因为金甲熊半边身体的皮毛昨晚被火焰狸猫的火焰烧光了。原本又白又软的大白熊,变成了一边黑一边白的大笨熊。还好,金甲熊就是皮糙肉厚的耐操型魂兽,烧光了毛也只不过是皮外伤。
湘灵用布仔细的给金甲熊擦洗被火烧过的地方,金甲熊昂着头静静的站在水里,还挺享受的。
姜阳在岸上啃着一个野果,看着金甲熊那一脸享受的样子就不爽,忍不住嘟囔道:“也没见你这么认真的帮我洗过澡。”
湘灵转过脸,笑吟吟的说道:“那好呀,二哥哥下来,我也帮你洗。”
姜阳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湘灵捧起溪水就泼了过来,姜阳没躲开,被水洒了一身。
湘灵在一边捂着嘴咯咯的偷笑。
“好呀,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泼我水。”姜阳说着就跳下了溪水里,和湘灵打起水仗来。
金甲熊也不甘寂寞,笨重的身体直接往水里一滚,卷起一层浪直接把姜阳两人卷了进去。
玩闹了一个上午,湘灵这才想起要给父亲熬药,急急忙忙的跑回去了。
姜阳则是换过衣服才去看父亲,见他脸色好了很多,才放心下来。
姜仕礼还是很担心家里的情况,毕竟那里还有他的老婆孩子,不过姜阳才不管赵夫人和姜雄的死活。
只是,在父亲的一再要求下,姜阳只能答应回去打听一下消息。
姜仕礼还写了一封信,让姜阳交给一个信得过的至交世伯:“阳儿,送这封信可能很危险,如果你没有把握,可以不用答应。”
姜阳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接过信,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姜阳不用看信的内容,大概也能猜到里面写的是什么,因为收信人是老族长派系的一个长老。显然,父亲姜仕礼虽然想保持中立,但他的思想和老族长一方的理念是一至的,如果真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候,也只会倒向老族长那边,也就不奇怪影卫要把他列入清除名单了。
不过,姜阳无所谓派系。
前世的时候,是影卫赢了,影卫的最高统领暗杀星成了新的族长。然后,神谕部族开始走向极端,想要一举将环形山脉划入领地之内,贸然向环形山脉的另外两个氏族发动攻势,最后导致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因此,姜阳更仇视暗杀星一些,所以很自然的就选择了帮父亲送信,让老族长所在的光明卫派系去对付影卫。
至于结果,光明卫能赢最好,输了也只不过和前世一样,姜阳倒是不太在乎。
姜阳拿着父亲姜仕礼写好的信就离开的村子,走到出村路口的时候,见到二癞子鬼鬼祟祟的摸出村子。
姜阳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泼皮在使坏,便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一片小树林里,树林中早有一个头戴黑斗笠的人等在那里。
姜阳一眼就认出来,那人穿的衣服就是影卫的制服,二癞子怎么会跟影卫扯上关系?
姜阳正疑惑的时候,二癞子已经点头哈腰的走了过去,一副孙子样的说道:“影卫大人,小的有消息要上报。俺们村子里来了几个神谕叛徒,还带了一头熊,在俺们村子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你能肯定?”影卫确认道。
“当然肯定,他们还杀了一个影卫,那影卫和你穿一样的衣服。不信,您就跟我去看一眼,尸体还在山下面呢。”二癞子说道。
“立即带我去。”影卫听说山下死了一个同伴,立即让二癞子带他去看。
姜阳听到二癞子的话,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和父亲还有湘灵,有些后悔,之前没有一剑杀了他。这小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祸害遗千年”。
不过,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姜阳眼珠一转,已经有了办法,悄悄的后退,离开足够远之后,迈开脚步朝之前杀死影卫队长的地方飞奔而去。
二癞子只是一个泼皮,行路的速度没有姜阳快。
姜阳全力奔跑之下,先一步到了昨夜发生战斗的地方,然后立即把影卫队长尸体身上的斗篷扒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再一脚把尸体踢进沟里去,最后带上黑斗笠躺在地上假装尸体。
没过多久,二癞子就带着那个影卫赶了过来。
影卫远远的见到地上躺着的“尸体”,认出了那是影卫队长的服饰,连忙越过二癞子快步走到“尸体”旁,俯下身伸手去揭“尸体”头上的黑斗笠。
就在黑斗笠被他取下来的瞬间,“尸体”的右手动了,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刃从“尸体”袖口中吐出,“噗”一声刺入影卫的心脏。影卫连痛哼声都没有发出,就已经气绝身亡。
二癞子见影卫大人俯下身去就一动不动,便走上来两步,伸手去碰影卫的肩膀,问道:“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只是他的一推,影卫缓缓的倒向一边,而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却坐了起来。
二癞子被突然坐起来的“尸体”吓的大叫一声:“鬼啊!诈尸了!”然后转身就逃。
姜阳弹起来,身影一闪就拦住了二癞子的去路,手中燕行刀的刀刃刚被鲜血洗礼过,锋芒毕露,杀气逼人。
“原来是你。”二癞子这回看清了姜阳的面孔,反而是不那么害怕了,眼珠儿一转,立即换上摇尾乞怜的表情说道,“大爷,不是我要害你,我只是路过,路过……”
姜阳沉默不言,直接一甩刀将二癞子的头削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不做死,就不会死。”
姜阳回到影卫的旁边,把身上影卫队长的破烂衣服脱下来,换上普通影卫的斗篷和斗笠,然后认真仔细的将尸体手背上的一块皮剥了下来,这才向神谕城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