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欧很有些生气，他没有想到他的特别证件竟然碰了钉子。人对持有特权的人总会感到反感，但一旦享受又会产生依赖，有一种别样的心理满足。老欧也不例外。这么多年来，老欧有点习惯于这个证件带来的威力与便利。只要老欧出示这份证件，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这次如果不是看到武警站岗，他也不会亮这个证件。一般情况下，出示普通公安证件就够了。可现在居然在这么一个殡仪馆小单位碰了钉子，而且还是武警拒绝它的效力，这是老欧没有想到的。国务委员兼公安部长，他也是武警部队的第一政委，他们居然敢不认？老欧刚才争吵的正是为此。私自外出进行调查，第一步就碰了钉子，自己的先着没有得逞，老欧对此心中暗骂自己考虑不周。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这里面不简单。这时老焦劝他，联系一下当地的省厅或者直接联系省委，以解决这个问题。老欧摇了摇头，不赞同他的建议。老欧觉得，一来这种事情不能依仗官场里的拐杖，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所认识的老关系是否靠得住，是否会泄露你的行踪，二来他觉得即使联系省委，作用也不大。他觉得省委书记那里碰钉子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对于一个省长的自杀，省委书记作为班子的一把手，没有了解自己最主要搭档的情绪变化，坐视其自杀，轻的说是失察，重的甚至可以说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他心里压力肯定很大。这从专案组一离开，省里就迅速办理完韩省长的追悼会、并决定火化这一系列举动的速度，就可以看出端倪。老欧可以感觉到他是希望这件事赶紧结束。因此他们2人此行的目的，在省委书记看来，有可能是来找麻烦。如果捅到上边，被批评擅自行动是小事，他们此行的目的就白搭了。
“那现在怎么办？”老焦在焦急地看着他。
“撤，回酒店。晚上再来。”老欧一想到他们并不掌握自己是谁，虽然看了证件，但上面只有自己的相片、特殊认证记号和公安部长的签字，没有暴露姓名，而且他和老焦早就注意规避殡仪馆停尸房的摄像头，因此2人肯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东北的冬天天黑得早。刚5点多，天就擦黑了。
老欧和老焦上了出租车，老欧却没有说直接回饭店，而只说了一个方向：“往西开”。
没过5分钟，老焦被老欧捅了一下，他看到老欧手向反光镜一指，嘴巴向后一努，老焦仔细看了一会反光镜，一震道：“有人跟踪！”他发现一辆灰色的小车在跟着他们，尽管它和老欧他们的出租车还间隔2辆车，但作为多年的老刑警，老焦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这是老焦自认不如老欧的地方之一。他的洞察力很强，总是能先人一步地觉察到细微的变化。
老焦也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不一般起来。他们只是来查看韩哲夫的遗体，没有告知任何人或部门，还被武警挡了驾，但却一离开就开始有人跟踪他们。这说明有人在严密监视着殡仪馆，而且对一切可疑的对象做好了跟踪准备，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有人有车。这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
老焦正想着，老欧已经开始指挥起出租车司机来：“师傅，麻烦您走右边那条街。”车开始在城里转起圈子来。拐进一个僻静的街道，老欧突然命令司机：“把车停下。”司机以为到地了，就要打表，老欧拦住了他，说：“歇一会。”司机感到很奇怪，吃惊地看着老欧，老欧一笑：“等个人。”“哦。”司机看来被老欧的气质所慑服，不再说话。老欧和老焦从反光镜里观察着那辆灰色小车，它好像很尴尬，车速一下子就降下来了，但又没有停车，因为老欧停车的地方很僻静，没有地方躲藏。停下吧，肯定会暴露。它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又加速从他们身旁掠过。老欧和老焦仔细看了一下车里，前排坐着2个人，但后座由于贴膜无法看见里面。
老欧对老焦低声说，车里应该坐满了4个人，因为刚才这个车过井盖的时候颠了一下，颠簸的行程有点大，车显得很沉重。这个牌子的车，如果只拉前排2个瘦子，不至于这样。老焦也同意。老焦觉得心情越发沉重，对方派出4个人来对付他们2人，看来是真重视他们了。老欧却眉头一挑，带着一种猜中后迎接挑战的亢奋说：“看来猜得不错，戏开锣了。”
看到那车消失在视野中了，老欧才又命令司机继续上路。没想到才拐过3、4条街，那条灰色小车又出现了，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着。老欧眉头一皱，想出一个办法。这时前方是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当老欧他们的车临近的时候，突然黄灯开始闪烁，司机正要加速冲过去，老欧却要他停下来。这时那辆灰色小车停在他们后方第4辆车的位置。过了一会，绿灯亮了，司机刚要起步，老欧按住了他的手说：“不要动，等黄灯”。
那司机疑惑地看着老欧，说：“绿灯不走，要罚钱的。”老欧掏出自己的证件，说：“公安局的。”司机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而后边车的司机则拼命按着喇叭。由于车流的缘故，老欧他们后边的车也无法变道，只得都憋在一起。路口嘈杂一片。终于黄灯亮了，司机刚要起步，老欧说：“再等3秒。”黄灯的最后一瞬间，老欧叫道：“冲过去！”他们的车咆哮着冲过了十字路口。后边只来得及跟上一辆车。
过了路口，老欧让司机开得飞快，连续过了几个路口，老欧突然叫停出租车，和老焦下车离开了马路，消失在人群里。
过了半小时，老欧和老焦确认没有尾巴后，闪进了“敬信酒店”。他们决定尽快退房，换一个隐蔽的地方去住。因为他们觉得对手应该很快就会查到他们入住的酒店。可是刚刚收拾完东西，老欧往窗口一看，心里一凉，他看到那辆灰色小车开到了门口。他还发现，同时有3辆车同时开到，停到了酒店外边，车头指向不同的方向。老欧明白，他们走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