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吵吵嚷嚷的授业堂,霎时间鸦雀无声,众人都朝前面看过去,只见那个叫赵伊人的女孩正面带羞涩地讲着,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让人的心情静了下来。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探身对着沈蒨耳朵轻轻道:“刚才,这女孩说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告诉你,谁让你刚才走神?!”沈蒨撇撇嘴,白了他一眼,又凑近他笑道:“赵朝阳,你不会是看上这女孩了吧!”
那被叫做赵朝阳的男孩鄙夷的表情显而易见,道:“你真自恋,问人家名字就是喜欢人家啊?”
“啧啧啧,赵大少,我还不了解你啊?你这家伙可是一肚子花花肠子,还掩饰的天衣无缝的……说,告诉你能有啥好处?”
“那你还是不要说的好,免得被我占了便宜,哼……”赵朝阳对沈蒨撇撇嘴,不理她。
沈蒨抿抿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猜……”
正在这时,赵伊人向赵朝阳走来,他一惊,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她,右手下意识地捉住椅子的手柄,直到赵伊人在她不远处坐下,他方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咳,紧张什么嘛!”
他继续埋头看自己的书,但是怎么也看不进去,过了一会儿,合上书,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竟然见赵伊人正坐在他的座位,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桌上放的那本书。
他揉揉眼睛,发现的确是这样,他整理一下衣衫,放慢了脚步,轻轻地走过去。
赵伊人见到书的主人回来,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眯眯道:“你好,这是你的书吗?”
“……”赵朝阳迎着阳光,一时竟然有些失语。
“是的。”他淡然道。
“你叫什么名字?”赵伊人好奇地问。
“赵朝阳。”
“这本书,我拿到我的座位上看看,可以吗?”她犹豫着问道。
“可以。”
“那个,你喜欢古典故事啊?”等赵伊人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赵朝阳才对着她背影道。
“嘿,你在跟谁说话?”怀文狼看着他道。
赵朝阳一怔,尴尬起来。
有些事
是可以遗忘的
有些事
是可以记念的
有些事
能够心甘情愿
有些事
一直无能为力
我爱你
这是我的劫难
用的是楷体,字迹非常的工整美观。收拾房间时,曾有人建议把它擦掉,但因着它字体美观,有点舍不得,就留了下来。
貌似是上一届弟子留下来的手笔,看样子是出于某本书上的摘录,听人说他们这间住处以前是男孩子住的。
都说字如其人,写这字的人,应该生的极美吧,赵伊人想。
上面说的都挺有韵味,就是下面那句“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让人觉得诧异。
爱一个人,怎么会是劫难呢?
这位师兄肯定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大家好,我是司徒荟……”一个英俊少年,脸色如同红透了的番茄,站在众人身前用流利但略显含蓄羞涩的声音说着。
他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发如钢丝,剑眉凤目,有一种儒雅而刚强的气质。
“他声音真好听,人长得也真好看,虽然儒雅,却没有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气质,只是太害羞紧张了吧……不过真像含羞草,好可爱……阳州,这不是牛苒的家?原来他俩是老乡啊……”赵伊人挑眉伏在桌子上,胳膊肘支着两颊,痴痴地看着那少年,内心做着一连串的评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夜,很静。静的连弟子们此起彼伏的喘息声都清清楚楚。
忽然一张纸条放在了案前的书上,赵伊人抬起头看着刘悦。
胖乎乎的刘悦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卖萌道:“我后面的人递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谁写的。我先声明,我可没看过啊!”
赵伊人好奇地拆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下了课,草场南面的墙角下,不见不散。”
落款:爱你的荟哥哥。
看着上面肉麻的那些话,赵伊人瞬间脸红了。
她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扭头朝身后看去。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一双如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在埋头看书写字的人群中捕捉着什么。她向坐于最后面的少年司徒荟看去,只见他正入神的看着手上的书,不时地会捋一捋他的头发,神色淡然,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他身旁的刘淼倒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激动道:“你在看什么呀伊人?”
“写的什么呀伊人?”刘悦好奇地问道。
“哦?”赵伊人将纸条递给刘悦。
“哈哈哈,刘淼在逗你吧?不要相信!”刘悦打开看看,哈哈大笑起来。
“噹……”
“噹……”
“噹……”
三声悠扬而慢吞吞的钟声响过,大家收拾起书纷纷走出授业堂。
月牙高挂当中,夜色朦胧,照的大地上风景清晰可见,就像笼罩在水中一般的清澈。
草场南面的墙角下?
这纸条真的是司徒荟写的?记忆中他的字明明不是这样的,难道说是他找人代写的?
如果是的话,那他约自己到那里是有什么事呢?为什么要找人代写呢?
如果不是,那是刘淼冒充他给自己写的?刘淼在逗她?
像往常一样走过草场南面墙角的时候,赵伊人留心往那里看了看。
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轰隆的雷声在耳边隐隐响着。忽然一道闪电穿越长空,霎时间风景如白昼一般明亮起来,又暗淡下来,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哗——”大雨倾盆而下,天地之间被雨和风完全覆盖了。
“看样子赵朝阳免不了要淋雨了……”赵伊人顺手关上木门,扔下油纸伞道。
“哟!伊人,患难见真情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心疼人家了?老实交代,发展到哪一步了?”丛尤婵拿着木盆停下来笑着打趣道,圆润清亮的声音煞是好听。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都是同窗,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误会……”赵伊人听了,赶忙摆着手解释道。
“傻丫头,阿婵说的这是在逗你呢,这也看不出来!”牛苒白了一眼道,“你就大大方方说喜欢人家又咋了,事实在那里摆着,玩笑嘛,大家又不会真的当真了,看你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