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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

“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

万历末年,在北京著名的道观朝天宫里,住进了一位疯疯癫癫的道士。这位衣冠不整的道士整天四处游荡,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两句神秘的话。

时间久了,一些有心之人开始猜想、议论。“这两句话一定是预示未来的谶语!”

“‘委’、‘鬼’合在一起不是‘魏’字吗?”

“对!这一定预示着一个姓‘魏’的人将控制朝政!”“现在宫中的魏公公不就姓魏吗?”

“对啊!委鬼当朝立就是指魏公公必将当朝,控制朝政!”“那‘茄花满地红’的‘茄花’又是指谁呢?”

“‘茄花’应该是指当今圣上的乳母客氏。因为直到今天,冀中一带仍把‘客’读作qiě,与‘茄’字音同。茄花是一种菜花,暗喻客氏出生低贱。‘茄花满地红’预示客氏将权倾后宫,地位显赫!”“你说,这么个疯疯癫癫的道士,天天不辞辛苦地到处胡说,他图个什么呀!”

“这个就不懂了。这位道爷一定精通《推背图》之类的政治预测学,他到处说疯话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预测才能!这样,好赚取人们找他算命、看风水!”

“不,这位道爷一定是为了完成天命。他可能是天上的某位星宿下界,到人间来指点迷津!”

“妈呀,可不敢瞎说,泄露天机小心遭雷劈!”

后来的事实证明,客氏在后宫的权力超过太后,天启小皇帝身边几乎所有的女人都被她控制、安排。

笔者认为,这位疯道士一定是受魏忠贤和客氏差遣,专门为他们做政治宣传,以帮助他们拉拢支持他们的政治势力,震慑反对势力,让他们明白魏、客当朝已是大势所趋。

事实上,到了万历末年,魏忠贤(当时他在宫中的姓名是李进忠,天启皇帝即位后恢复原姓“魏”,赐名“忠贤”)和客氏是同事,都曾长期在原太子朱常洛的东宫供职,客氏是皇长孙朱由校的乳母,李进忠负责皇太子朱常洛母亲王才人的伙食,王才人死后,2成了皇太子朱常洛最宠信的女人李选侍宠信的近侍。

在万历末年,魏忠贤和客氏还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他们在宫中的时间都已经很长了。

李进忠于万历十七年(1589年)进宫,到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万历皇帝在位的最后一年),他已经在宫中服务32年了,年龄已经有53岁了,相当于天启皇帝朱由校爷爷辈的人了(朱由校的爷爷明神宗朱翊钧生于1563年,李进忠则生于1568年,只比朱翊钧小五岁)。

天启皇帝朱由校生于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十一月,这样算来,客氏应在1605年冬进宫,到1620年,她进宫也有16年了。史书上说客氏18岁入宫,天启即位时,她的年龄应是34岁左右。

由于在宫中时间很长了,李进忠和客氏当时对宫中的生活和朝政已经非常熟悉,他们都知道如何接近权利中心人物,如何为自己的前程谋划。

笔者看来,“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这句谶语应是李进忠和客氏通过他们的走狗安排的。时间应该在16岁的小天启皇帝即位之初,也就是1620年九月以后不久。因为老谋深算的李进忠和客氏预谋掌控最高权力的野心由来已久,并非突然产生。

李进忠能够进入东宫,完全在于他自己的谋求,而非天意的安排。从这点来说,笔者更愿意相信这句谶语是李进忠和客氏合伙找人安排的政治预谋和“天命”宣传。

在封建社会乃至到现在,中国的底层人民普遍比较迷信,无论封建统治者,或者农民起义者,凡是想控制天下的人,无不借助谶语的力量来谋求人心归向自己,让天下人死心塌地的认为自己掌握权力是天命。

万历皇帝朱翊钧和泰昌皇帝朱常洛父子两个虽然荒淫享乐,但他们都是年长的皇帝。朱常洛虽然只在位一个月就去世了,但他登基和去世时已经有39岁。魏忠贤和客氏绝不敢在他去世前宣扬“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

魏忠贤和客氏长期在朱常洛的东宫供职,但在万历皇帝和泰昌皇帝在世时,后宫最有权力的女人是郑贵妃,魏忠贤和客氏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结在一起宣扬“委鬼当朝立,茄花满地红”这样的谶语。

16岁的天启小皇帝朱由校一即位,作为小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客氏是小皇帝的乳母兼情人,魏忠贤则是小皇帝长期最亲近信任的老仆),他们的真实面目立即暴露出来。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说的是正常女人的性需要特点。何况是丈夫早死、寡居多年的客氏呢,当时的她必然有着极大的性需要、性表现力和性吸引力。

客氏公然敢于“邀上淫宠”,看似违背儒家的伦理道德,但从人性的角度来考察,并不奇怪。小皇帝朱由校即位不过十天,就尊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出入形影不离,其暧昧关系昭然若揭。而她的“对儿”(也叫对食,宫中女侍与男侍结成的吃饭和政治伙伴)李进忠也被恢复原姓“魏”,并获赐名“忠贤”,魏忠贤正式浮出水面,登上政治舞台。

小皇帝熹宗朱由校即位后,为了褒奖魏忠贤昔日的陪玩功劳,更为了讨“奉圣夫人”欢心,把魏忠贤提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东厂太监。魏忠贤的官衔有一长串,皇帝敕谕中他的职务全称是“总督东厂官旗办事、提督礼仪房兼管惜薪司内府供用库印务、司礼监秉笔太监”。后来,西山碧云寺魏忠贤墓碑上记载的他的全部职务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掌惜薪司、内府供用库、尚宝监印,司礼监秉笔,总督南海子,提督宝和等店太监”。

“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是东厂的最高首脑,魏忠贤在位时曾组织了一支一万多人的宦官武装。东厂,是明朝的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由亲信宦官担任首领。地点位于京师(今北京)东安门之北(一说东华门旁)。明中叶后期锦衣卫与4东西厂并列,活动加强,常合称为“厂卫”。东厂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从而开明朝宦官干政之端。

提督:领导监督。提督礼仪房指他主管礼仪。

他还是后宫四司之惜薪司主管,惜薪司掌管宫中所用柴炭和二十四衙门、山陵等处内臣柴炭。

“内府供用库”主管后宫的后勤供给财权。“尚宝监”掌管宝玺、敕符、将军印信。

宝和三店:《明史·职官志》无记载,不详。疑为保和三殿,即保和、太和、中和三殿,这里指魏忠贤负责三大殿事务,实质上独揽了朝政。

在以上职务中,最重要的是“司礼秉笔太监”。“司礼秉笔太监”掌管批阅奏章、书写诏书、宫廷礼仪等。明朝太监机构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其中司礼监是明朝内廷管理宦官与宫内事务的机构,为整个宦官系统中最高权力机构,其职责是代替皇帝批阅公文,也就是代行皇权,“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明中叶以后权势极重,权力相当于外廷宰相,在六阁之上,实际是代行皇权。“司礼监秉笔太监”本是明朝宦官机构的最高权力机构司礼临的副职,或者说是“二把手”。但魏忠贤任职时是个例外,由于他目不识丁,不能胜任“一把手”“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位,就自愿屈居“二把手”,把名义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交给他的心腹王体乾来做。而他才是实际上的“一把手”。王体乾什么事都要向魏忠贤请示,他只是魏忠贤的走狗。

可以说,魏忠贤独掌了外朝内廷的军政财务大权,相当于实际的皇帝,“站着的皇帝”,因为天启皇帝不喜欢政治,什么事情都交给魏忠贤去处理。他是朝政决策的实际首脑和国家秘密警察东厂的最高首领。同时,他还把惜薪司、内府供用库、尚宝监、南海子、宝和三店等五处重要的内官肥缺几乎占尽。

实际上,魏忠贤的权势还要大得多,在天启朝的最后几年,他已经成为大明帝国的实际主宰者、天启小皇帝朱由校的全权代理人。

那么,出身于市井无赖的魏忠贤又是如何成长为天启王朝的实际统治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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