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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阴而毒——市井无赖变身为政治无赖(1)

1、二魏和大魏本是好哥们

为给自己的晋升打开通道,奠定自己将来在二十四衙中不可动摇的地位,魏忠贤勾结客氏,要扫除一切障碍。他们合谋采取的震撼朝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谋杀魏朝。而魏朝曾是客氏的对食,是魏忠贤进入太子东宫的介绍人、上司、哥们和救过他一命的恩人。“听说太子宫中也有位哥们姓魏?”李进忠问身边的哥们。

1“是啊,他姓魏名朝,本是东宫太子伴读太监王安名下的近侍太监,很早就在太子宫中司职任事,曾负责皇太子的饮食起居,很受太子信任。”

“看来,我要想在这皇宫中进一步上升,必须靠近此人。”魏忠贤在甲字库时,就开始极力贿赂接近有权有势的同姓太监魏朝。魏朝因魏忠贤常来送礼,又是同姓,对他非常有好感,准备在适当时机将他揽入自己的麾下,充当自己的亲信。

魏忠贤到东宫找魏朝时,时不时看到他和皇长孙朱由校的乳母客氏混在一起。

魏忠贤回来问及哥们,哥们就告诉他:“由于一起在太子的宫中供事接触,魏朝与皇长孙的保姆客氏之间,暗下早就相互私通,结成了对食!”所谓“对食”,是宫中有权势的太监,在宫中找个宫女,相互照顾生活,宫女为太监提供衣食服务,太监代宫女外出采购、干些力气活等,二人互相照顾,俨然有如夫妻。宫中称这种关系叫“对食”,有时也称这一类的女人为某某的菜户。魏朝与客氏的关系,在宫内也并非为什么秘密。神宗时,他虽然反对这种不伦的关系。但由于这是人性最本能自然的需要,时间长了,他也就默认了。所以,宫中对这种关系通常是不多加阻止的。

“看来,我还得想办法讨好客氏,这样才能进一步赢得魏朝的欢心。如果客氏在魏朝面前替我说话,我一定能够进入东宫!”魏忠贤知道皇长孙乳母客氏与魏朝之间的关系后,便和“弟妹”客氏混得很熟,时时不去“孝敬”她,很得客氏欢心。

“李进忠这个人不错,聪明伶俐,与你又是同宗,将来,把他安排到你手下,有利于巩固你在东宫的位置。再说了,你将来要晋升,没有个帮手也不行啊。”客氏经常在魏朝面前夸奖魏忠贤。“妹子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将来,在东宫中我们三人合在一起,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魏朝打着他的政治算盘。相比之下,魏朝职务高,有时待客氏难免有些轻佻疏慢,且非常忙碌,没有更多的时间陪客氏。

而魏忠贤比较圆滑,对客氏百般讨好,曲媚依顺,模样长得也比魏朝强,且多才多艺,很受客氏欣赏。最重要的是,魏忠贤显得比魏朝更贴心,在客氏的心目中,对魏忠贤的好感与日俱增。“要想把李进忠安排进入东宫,必须要王安点头。你可以去找王安,就说李进忠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如今,东宫正需要一个典膳司官,而李进忠在老家时专门学过厨艺。事实上,他不但精通厨艺,而且会唱曲等。如今在甲字库中任职,可是埋没了个大人才。”客氏向魏朝进言。

“王公公,我有一个好哥儿们,叫李进忠,现在甲字库中任职。在老家时专门学过厨艺,技能精良。如今,王才人刚刚生产,东宫正需要一个典膳高手。可否让李进忠前来一试?”经一再说情,王安被客、魏二人迷惑,也不知魏忠贤到底如何,后来就同意魏忠贤进入东宫当个见习典膳。

从此,魏忠贤被引荐入了太子朱常洛的东宫。

王才人生完朱由校不久,魏忠贤就特别为她准备了丰盛可口,色香味俱全的膳食。

王才人连连在朱常洛、王安面前夸奖魏忠贤。朱常洛、王安吃了魏忠贤精心为他们准备的膳食,也非常满意。一时间,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夸奖魏忠贤的。

王安征求了朱常洛的意见后,正式任命魏忠贤为东宫典膳司官。从此,魏忠贤便成了皇室核心人物的内侍。

魏朝待魏忠贤恩重如山,所以,二魏就结成了亲密的兄弟。为了表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魏朝与魏忠贤在宫内还结盟,正式拜为兄弟。魏忠贤居长,魏朝次之,因同姓,故有“大魏”、“二魏”之称。

事实上,从这个时候开始,客氏、魏朝和魏忠贤之间已经结成174了政治联盟。

魏忠贤在魏朝和客氏身上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王才人被李选侍害死后,李选侍成了东宫新的女主人。于是,魏忠贤又千方百计讨准皇后——李选侍的欢心。

在移宫案中,魏忠贤听从李选侍指使,拼命阻挠熹宗朱由校正位,以此来取媚于李选侍。加上魏忠贤又领头盗宝,因此遭到外廷杨涟等人的参究,他面临着被处死的危险。

“贤弟,只有你出面到王安面前替我求情了。不然,这一次,哥哥我恐怕就完了!”魏忠贤非常害怕,又束手无策,就找到魏朝那里,哭着向他求救。

于是,魏朝到王安面前说情,魏忠贤又将姓名从跟随继父的“李进忠”恢复为原来的姓名魏进忠,才得以活命。

后来,在客氏的帮助下,朱由校又给他赐名忠贤,从此,彻底改了姓名,正式叫起了魏忠贤。与原来那个盗宝的李进忠彻底划清了界限。

移宫之后,李选侍的地位一落千丈,而客氏的地位却一下子登了天。

小皇帝朱由校即位后的第十四天——泰昌元年(1620)九月二十日,朱由校立即封呵护自己多年的客氏为“奉圣夫人”,并将她的儿子、父亲、弟弟、侄子等人都封了官。

魏朝因长期伺候护卫朱由校,有护卫之功,被赐名为王国臣,升司礼太监,任乾清宫管事,掌兵仗局印,成了王安门下最得力的实力派人物。因宫中事务千头万绪,纷繁复杂,魏朝要听从王安的安排使唤,经常要处理各类事务,一直比较忙碌,平常空余暇闲时间很少。

魏忠贤趁魏朝忙碌之机,和客氏的关系开始日益火热起来。“如今魏朝与客氏相比,客氏对自己显然更重要。皇上刚刚登基,就把客氏封为‘奉圣夫人’,地位如同太后一般。如果我抓住了客氏,将来前程一定不可限量!”渐渐地,魏忠贤竟同时使客氏做了自己的菜户。

“我说,您知道客氏究竟看中了魏忠贤身上的什么好处?”宫中的一个太监问另一个太监。

“听说当年魏忠贤给自己做的手术很不彻底,仍有表现不俗的性功能,且精通房中术!而客氏又生性好淫,所以客氏才离不了魏忠贤!”

“此言差矣!”“此话怎讲?”

“李进忠能被客氏看中,怕不会这么简单。客氏应该更喜欢魏忠贤憨实贴心的性格和才能。小魏狷薄、大魏憨猛。魏忠贤能示人以憨,就说明他处事的功夫非常了得。客氏不守妇道,但她的性要求,也可以向别人来索取,如今谁还能约束她?她之所以选择与魏忠贤一帮一,一定有深远的考虑!”

“什么考虑?”

“当今皇上登基后,客氏从默默无闻的冷宫保姆,一跃而为代理太后。她自然会从长远考虑,要选一个最合适的代理人帮她统辖内廷,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客氏一介女流,地位即便再高,也不可能亲任司礼监首脑。因此她选中魏忠贤,等于是选了一个代理人!”

“高见!”

“客、魏同样出身低幑,且性情相投,不但在生活上相互照顾,亲密无间,而且在政治上相互利用,他们要结成最铁的政治联盟,这才是客氏看中魏忠贤,二人结成对食的最主要原因。”

“高见!”

“如今,二魏共私客氏。不过,听说魏朝被戴了绿帽子并不知情。看吧,很快就有一一场好戏看喽!”

“哈哈哈……”

2、恩人成了情敌——大魏从二魏的手中抢过“奉圣夫人”

“想不到,自己曾经豁出去救下的这个魏大哥,原来是个白眼狼!他竟敢趁我外出之际,给我戴绿帽子!”既然客氏对魏忠贤、魏朝两人内心有所厚薄,这在他们之间的情私纠葛中必然要表现出来。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魏朝就是再迟钝,也有所察觉。他明白一切后,气愤不过,便跑去找客氏大骂魏忠贤。

“我看进忠大哥这人比你强。你平日里心高气傲,过去时常看不起我这个乳母,哪像进忠大哥那么贴心,你要有他对我的一半的好,我也就知足了!以后,你最好不要上我这里来了!免得别人说闲话!”客氏当场就要与魏朝翻脸。

“你,你,你……你身为皇上的乳母,却不安分,公然勾引小皇帝,你真是厚颜无耻!”

“你的睾丸和阴茎都被人阉了,还讲什么羞耻!”客氏与魏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起来。

事后,魏朝又找到魏忠贤,将他大骂一顿。魏忠贤一语不发。

从此,二魏和大魏矛盾公开化了,兄弟变成了仇敌。

“既然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已经公开化了,我要有个态度才行。此时的客氏,正是如日中天,与魏朝相比,自然是客氏重,我应该一脚蹬开魏朝,公开跟客氏结成对食,看他怎么办!如今,魏朝在生活和事业上都成了我的竞争对手,我发誓除掉他,以消除自己的心腹之患,为自己晋升打开通道!”

“魏哥,魏朝公然吃我们的醋。本来,我还寄希望我们三人能够长久,既然他魏朝这么小肚鸡肠。以后啊,我们俩就天天在一起,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咱们俩合伙气死这个阉奴!”

“哈哈哈……”

天启元年(1621年)夏四月,朱由校登基七八个月后的一天深夜,皇宫内一片寂静。

魏忠贤和客氏在乾清宫西阁亲热嬉闹。恰巧魏朝路过,听到里面的浪笑,不禁怒火冲天。

“这两个不要脸的,这样欺负我,我以后还怎么在宫中管事?”魏朝一脚踹开门,揪住魏忠贤,抡拳就打。

二人你来我往一场恶斗。

那魏忠贤年纪虽大,但平时骑马射箭经常练习,身手十分敏捷,几拳就把魏朝打了个乌眼青。

魏朝见势不好,一把拽过客氏就跑,魏忠贤跟在后面撵。乾清宫西暖阁内爆发出阵阵激烈的吵嚷打骂声,互不相让,越吵越凶。

当时,更深夜静,周围附近的殿宇都被震动了。

首先,乾清宫的近侍太监全被惊起了。其中有司礼监掌印卢受、掌东厂邹义,秉笔王室、李实、王体乾、高时明、沈荫、宋晋等人。

小皇帝朱由校早已入睡,就住在西暖阁的楼上,仅一层楼板之隔,所以也被惊醒了。

朱由校从动静上判定下面有些情况,穿好衣裳后从楼上下来到暖阁内,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魏忠贤、魏朝与客氏三人,早都一齐跪在地上,面朝朱由校,听候处分。卢受,邹义二人侍立在熹宗两侧。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烛光晃动,当事者都缄默不敢再争辩,其他人也都屏住了气息。

朱由校与在廷太监见了客魏等三人举动,虽不直接明说,但全都清楚是因客氏引起的。

发生此事时,魏忠贤的职衔已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掌管惜薪司印。

魏朝此时已更名叫王国臣,升为乾清宫管事,掌兵仗局。朱由校见此情景,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接着,将目光移向客氏,用征询的口气探问客氏说:“客奶奶,你处心要跟着谁,我替你断。”

客氏见朱由校如此说法,内心稍定,加上在平常的接触中,感到魏朝长期自视高傲,不好驾驭,又公开骂过自己,而魏忠贤虽为不识字之人,但却憨实贴心,从没有表现出过一点不服从的意思,更容易控制,所以公开表达了心向魏忠贤而厌薄魏朝的意向。

于是,朱由校当场做主就将魏忠贤断给了客氏。从此,魏朝失宠,颜面彻底扫地。

在场的王安因以前经常受到客氏、魏忠贤的好话奉迎,又因为得了魏忠贤的人参,见自己的门生魏朝做出这等不体面的事来,便随手掴了魏朝一掌,以示惩戒教训。

当天夜里,由二魏和客氏三人引起的闹剧就这样了结了。

3、魏朝的脖子挨了一刀

见有朱由校和客氏为自己撑腰,第二天,余怒难息的魏忠贤又跑到王安那里。王安也觉得魏朝一者已经得罪了小皇帝朱由校和客氏,二者也丢了自己的脸。为了讨好魏忠贤、客氏和小皇帝朱由校,王安与魏忠贤乘势拟下矫旨,勒令魏朝告病,强行将魏朝赶出了乾清宫。

此后,客魏两人亲密来往,再无魏朝夹在中间的避忌了。小皇帝只知买客氏高兴,对客魏二人日益宠信,逐渐把宫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二人打理,唯客、魏之言是听。

那时候,虽然王体乾和魏忠贤已经逐渐掌控了司礼监,王安在内廷依然有很大的控制权。但因为看到客魏逐渐当朝,自己又年迈多病,就经常借口请假,很少待在宫中。

本来,魏朝在乾清宫管事,是王安最好的耳目和看门人。可惜魏朝因为与魏忠贤争客氏,被贬出宫去。这一下,王安等于把自己权利的门户大开。客氏、魏忠贤和王体乾趁机控制了乾清宫事务和司礼监,同时也就控制住了小皇帝。

朱由校上台之初的内廷局面,原本还是很清明的,有一条很坚固的“防线”。由于魏朝的不慎和王安处置的失当,这条防线给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客、魏两人此后的配合很默契,如果两人中有一人有事要出宫,必有另一人在宫中值班,岗位一天都不留空白。

此后,内廷的控制权,于无形之中从王安手中渐渐转入了客魏手中。

小皇帝信任客魏完全是为了图省事。客、魏则开始有计划地清除“地雷”,要把内廷变成自己的家。

等到魏忠贤成了秉笔太监,他就有权“矫诏”了,他可以把自己的意图作为“圣旨”,等于当了半个皇上。这个态势,对魏朝、王安和正直的朝臣来说,相当危险。

“斩草要除根”,泰昌元年(公元1620年)十二月,魏忠贤对曾经的恩人、哥儿们和情敌魏朝下狠手了。

魏忠贤矫诏,将魏朝发配到凤阳守皇陵,把他赶出了京师。魏朝行至途中,知道前途不妙,便逃走了。他窜入蓟北山中的寺庙里,后来被当地差役抓住,在魏忠贤授意下,就在献县看守所把他活活给勒死了。这是客魏联盟出手拔掉的第一个钉子。

“魏朝啊,你死得也太冤了。自己引狼入室,赔了夫人又赔了命。三个月前李选侍垮台时,你要是不管魏忠贤的鸟事,最后被勒死的恐怕就是魏忠贤了!”魏忠贤掌管的司礼临重要成员刘若愚,后来忆及魏朝之死,这样感叹道,“魏朝对皇上幼年时的呵护居功至伟,处理二魏纠纷时,魏朝的地位还远在魏忠贤之上,瞬息之间,魏朝就被处死,皇上也太糊涂了啊!”

4、正直的王安曾长期是三个皇帝最宠信的太监

王安在内廷可说是三朝元老。他原本是神宗朱翊钧身边的太监,因他忠诚可靠,朱翊钧便让他当了皇长子朱常洛的伴读。当时郑贵妃阴谋立自己的儿子、皇三子朱常洵为皇太子,从而继承帝位,因此郑贵妃暗中派人时时处处寻找皇长子朱常洛的过182失,幸亏得到王安的调度与保护,郑贵妃的阴谋才未能得逞。梃击案后,张差招出主谋是郑国泰、庞保和刘成,一时间,郑贵妃成了朝野千夫所指的人物,郑贵妃惶惶不可终日。明神宗不肯深加追究,皇太子朱常洛会采取什么态度呢?

“殿下,梃击案到此结束,不宜再让法司深究下去。这样做,不但可使您在皇上和郑贵妃面前卖个人情,夸你孝顺,这还牵涉到拥护您的大臣和拥护福王的大臣之间的利害关系。如果您坚持要追究到底,势必引起郑娘娘的不安和皇上的忧虑,两派大臣之间会引发倾轧冲突,后果很难预料啊!”王安向太子朱常洛建言。“王公公言之有理,速审结,不要再深究滋事。”朱常洛立即传令。

最后,张差一死了事。王安这个主意的高明之处是,既顾全了明神宗朱翊钧的面子,让他摆脱了尴尬的处境,又使郑贵妃及其同党们从此安心,从而争取到一大批潜在的廷臣,让更好地拥护朱常洛,可说是三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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