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吗?”陆少炎看着尸体上的痕迹,拧紧眉头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陈鹏山等人赶了过来,一行的还有天璇另一队的两名成员。
“怎么回事?我们刚在食堂点好餐,听到这边的尖叫声,感觉可能有情况……”季旭东的话还没说完,看见教室后面尸体的样子,就直接噎住了。除了天璇另外两人安之若素外,鹏山和若夕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林若夕的面色微微发白,不过她还是走近尸体观察片刻,问道:“少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是刚来没多久,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初步看来这男生像是割腕自杀,不过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陆少炎回答道。
“少主,其他人应该都快赶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需不需要先离开这?”少女低声请示道。
一直站在门口,平静注视教室内状况的少年,听见话微微点头,特别看了眼陆少炎后,便沉默的转身离去。
自从两人进门后,陆少炎的注意力便放在对方身上,毕竟他们的表现太过冷静,外表和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尸体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块冷冰冰的石头,淡然的如同路过的一个看客。
“他们是另一队的雁回和南宫,在天璇学院时就一直是形影不离,据了解应该是主仆关系。一直以来,他们为人处事十分低调,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方面,大家都琢磨不透,所以没有人去主动招惹他们。”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陈鹏山简单的介绍道。
陆少炎轻轻点头表示了解,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叹息道:“这里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先回客房部再聊,刚才的那声尖叫,想必会引来不少人,我们也快离开吧。”
众人颔首,虽然遗憾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不过他们又不是刑警侦探,对着冰冷的尸体也没什么好研究的,转身便离去。
陆少炎走着却眼尖的发现,前排的一张书桌底下,静静躺着一架小巧的折纸飞机,不过纸飞机却潮湿一片,周围还有一圈浅浅的水渍。
他心中微动,弯腰捡起湿透的纸飞机,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他眉头一拧,用道力抹除水渍后,他不动声色的将纸飞机揣入怀中。
刚走到门口,教室里又闯进一位背着书包的男生,他面色惨白的看着后面的尸体,紧紧的咬着嘴唇,颤抖的没有出声,眼眶里闪动着晶莹的东西。
陆少炎临走前,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这模样清秀颇显柔弱的少年,身上带着儒雅的书卷气质。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包含了很多,震惊、疑惑、痛苦?
“他和被害人应该有些关系吧。”陆少炎心思恃。
……
……
警察局。
“你是是什么时候看见死者的?”年轻警员一边询问一边做着记录。
“在那位女同学之后,大概是十一点四十分左右吧。”陆少炎指了指另一边,同样在做笔录的女生,平静的回答着。
“你和死者之前认识吗,为什么会在案发第一时间赶过去?”
“不认识,现在连姓名都还不知道,我只是听见长发女生的尖叫声,才好奇的跑过去,当初看到那位同学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我也是吓得要命,随后就慌慌张张的跑开了。”陆少炎半真半假的回答,脸上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呼出一口,又小声地问了句,“那个……能稍微透露下,那名同学的死因吗?”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根据案发现场的勘察来看,初步判定是属于自杀。不过你们学院包括周围,近月来已经发生好几起命案了,平常别惹事少外出晃荡。”询问记录的警员好心提醒了一句。
“自杀?”陆少炎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揣在兜里的手指,不由得捏紧那架纸飞机。
“自杀?怎么可能会是这么荒唐的结论,今早我还和蒋晨说过话,他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绝不是自杀!”
当初在教室碰上的书生少年,也在警察局里做着笔录。他的性格应该比较内向,询问到现在都是老老实实的低头回答,可一提到死因的事,他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涨红了脸大声辩解,引得警察局里的人,纷纷侧目。
“好了,这位同学你先坐下,情绪不要太激动了。我知道突然失去同班同学心里不好受,不过自杀的判定,只是我们根据现场的痕迹和线索,做出的初步评估。具体死因还要经过法医确认,做出进一步的调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那是自然最好不过的了。”一位女警员安抚道,并递给他一杯温热的咖啡。
“不会是自杀,不会的……”书生少年虽然坐了下去,可神情有些恍惚,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重复着。
陆少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对方应该知道一些秘事,就是不知和自己心中的判断有没有关联,一念及此捏着纸飞机的手指,又更紧了一分。
在警察局完成笔录,随后蒋晨的辅导员又召集他们询问一番,啰哩啰嗦的叮嘱一些琐事,再坐车回到学院时,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刻。
血色的残阳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暮色的降临让人生出寒意。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样的过去了,同样,一个生命就这么无可逆转的消亡,他在芸芸众生中只是沧海中的一栗,渺小的如尘沙一般。逝去的生命总会迎来新的诞生,夜幕褪去崭新的一天依旧会来临,或许这就是世界的循环,象征着修行之道的轮回。
他有些明白,当初师傅谈到‘道’时的复杂神情,正如他老人家所说的:
道,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
陆少炎看着学院背后,日渐西沉的残阳,心中颇有所感。可刚陷入那种沉思的感觉,心中蓦地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心口上隐隐有种刺痛,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脑瓜里的神经也是突突的直跳,难受的要命。环顾四周,那种异样虽如潮水般的褪去,心底却仍然有种压抑的感觉。
这时,曾有过数面之缘的书生少年,站在远处踌躇片刻,最终像是鼓起勇气大步走了过来。他盯着陆少炎的眼睛,极为认真的道:“蒋晨,绝对不是死于自杀,请你相信我!”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肯定他不是自杀?”陆少炎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有些好笑,可对方流露的真诚让他严肃起来。
其实如果对方不主动找上自己,反过来他也会找借口接近对方,再想办法探探虚实口舌。因为直觉上,这个书生气的少年应该知道不少东西,说不定就和蒋晨的死因有直接的关系,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他自动凑了上来。
书生少年刚想张口说什么,空中突兀的响起凄厉而尖锐的破风声,一颗折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色子弹,在陆少炎的瞳孔中不断放大,这点银光在黄昏下那般显眼,刺眼的光芒让这片天地黯淡无光。
所有的光线尽数消失,陆少炎眼中只有飞射而来的子弹,死亡的窒息感像洪水般汹涌扑来。
恍惚间,他看见弹头上刻着似哭似笑的图案,是魔鬼的微笑还是死神的垂怜?死亡阴影的侵袭和生死间的恐惧,压迫着他的神经,脑海里竟出现了幻觉。一直因为隐隐不安的念头,而放在兽皮袋上的右手,此刻浸满了汗水,却抽不出一张道符来防御,全身的汗毛直立张开,身体僵硬的如同冰冷的石头。
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和强度,就算不做出防御,普通的手枪子弹除非近距离射杀,否则根本伤不到他的性命,全身主动防御下,子弹最多造成轻微的创伤而已。可是对于这种远程狙击枪来说,在他脑袋上开个大窟窿,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完了,这是要死了吗?”万念俱灰下,陆少炎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想象中,脑袋瞬间开花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陆少炎的额前一寸的空间,出现一圈暗黑色的螺旋状波纹,它如同黑洞般的吞噬了银色的子弹,甚至是吞噬周围的光线,无声无息却令人生畏。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将失神发愣的陆少炎拉回了现实。他看着面前消失的螺旋波纹,和掉落在地上的子弹,又摸了摸光洁的额头,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庆幸,令他生出恍然隔世的感觉。
背后的衣衫浸满了汗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汗凝聚成水珠顺着脊椎骨缓落,冰凉的刺骨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是你救了我?”冷静下来的陆少炎,出声后才发觉喉咙中,又干又涩,像是火燎似的难受,连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书生少年右侧脸颊上平添一道血痕,是刚才那颗子弹从耳畔划过,带动空气撕裂留下的伤痕。此刻他的面色同样煞白,努力调整粗重的呼吸,轻轻的点了点头,想来刚刚使用出的能力,猝不及防的接下狙击枪子弹,对他也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弯腰拾起地上的子弹,才发现它早已不复之前的银白、夺人心魄,锈迹斑斑的模样,仿佛是经历了百八十年,岁月洗礼后留下的残骸。盯着手心里的子弹,陆少炎的瞳孔骤然一缩,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螺旋波纹和子弹的变化,表明了眼前看上去内向羞怯的少年,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刚才施展的绝不是什么道术妖法,而是神通!
何为神通?
能够利用规则施展出术法的手段,便称之为神通!
金木水火土五行是构成天地的基本法则,衍生到更高的一层便是规则之力,不过想要达到这个层次十分困难。而有些力量层次,本身就十分强大高出一筹,命运、时间、空间,这三种力量与生俱来便是规则之力。
那颗子弹先是凭空消失,再次出现时却已经生锈腐蚀,显然那神秘的螺旋波纹,包含了时空一道,是极为罕见而强大的规则之力。
修行界中,了解规则之力的人并不多,能接触到这个层次的寥寥无几。曾和师傅游历三年的陆少炎,见识过神通的强大力量,自然明白它的可怕之处。他还记得师傅望着天空,告诫过自己:“规则之力不要轻易碰触,遭忌、遭祸!”
从回忆中缓过来的陆少炎,想想自己连法则都没真正接触,对方至少却已经摸到规则之力的门槛,这差距根本没法比。收收心思,他问道:“你也是修行者吗?”
书生少年低下头,双目微不可查的一黯,轻声道:“你好像得罪人了,远处有人竟用狙击枪杀你,我们还是先进学院躲下再说。”
陆少炎眯着眼睛看向对面,他虽不知敌人隐藏在那栋建筑,哪个角落里,又同自己又何仇怨,但他知道有双眼睛,正跨越距离死死地盯着自己。
突然神经质的笑了笑,他将子弹郑重的放进兽皮袋中,警示自己要记住今天的教训,同样也要记住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