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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雷

《秘术录》记载:拈花指,琴宗绕指柔之术巅峰变化,可绕百花。

……

文先生一击不得手也是极为平静。两人默契的望了一眼,不再动手,陈焕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只是这气尚未来得及吐出。却是文先生再度出手,双手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手印,指间暗暗发出些许光泽,手印尚未打出,鬼老头咧牙一笑,同样也是比划起复杂的手势,陈焕查看这二人怕是难免要拼一场,此时只呼倒霉,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二人手印似乎同时结完,呼一个“去”字皆是往对方抛去,两人似乎并没有抛出什么有形之物,比划了半天,莫非不是两副空架子?也就那猜疑之间,二人之间有了什么惊人的碰撞,没什么大声响,扫的周围桌椅碗筷一类化为粉末,也将那一旁石柱绞杀出几道深痕,也不知是二人有意为之,最后那气劲竟化为一个气旋飞向了陈焕这边。

陈焕暗道不妙,只来得及护住胸口脑袋,便叫气旋生生撞上,本以为少说也是头破血流,重则性命难保,不想这气旋倒是委婉,只把他连人带椅推出去几丈有余,大呼侥幸,也猜到是这二人暗中作用。借着气旋之力,打了个滚就逃了开去,心中难免有些复杂,藏在楼梯后再望向两人。尚未定下心来,谁知身后竟蓦地伸出一只手,抓向了他的肩,陈焕吓得一身冷汗,利用巧劲挣开了那手,再反手一抓直取对方脉门。对方吃了痛,哎哟了一声。陈焕闻声,立马松手知道了来人。

原来这小邱子也是大胆之人,假借如厕之机开溜,躲在了这楼道之后坐观这二人撕斗。两人借着木板之间的缝隙,看一场好生精彩的打斗。

再拼一手之后,又是沉默。文先生得个先手,略占了上风,盯着老者看似无害,指间的光泽却愈发明亮起来。

此时细细打量文先生,着一身华贵的衣裳,似是故意如此掩饰着什么,腰间佩玉,挂一条不是凡物的腰带。面色儒雅,谈吐厉色又不失风度,颇有文士之风,最巧的是那一双手,宛如温玉,不失灵动,摆弄间出尘之感,叫无数女子为之羞愧欲死。

鬼老头恰似一个极好的反面,一身灰色的衣裳,远看好似布满了虫豸一类的纹路,细看不过几道简单的绣花,那花绣的邪气十足,不知出自哪里的女红。招牌似的诡笑挂在嘴角,就像定格了不会消失一样,眼神飘忽,却是那一丝狡诈不经意的外露,那一双手如骷髅一样,何时都是护着胸口衣袋一块,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宝物。

鬼老头干咳了两声,“嘿嘿,文先生好本事,这绕指柔的手印练的出神入化,我还以为这琴宗再无人可出了。”

“比起鬼老不敢当啊,只是好奇这蛮疆的人何时也插手世俗小事了。”

“废话少说,你们自诩正派,若想行那所谓除魔降妖之事,那便动手吧!”鬼老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那木匣四四方方,上面画的草木虫豸,十分诡异,像是一具缩小的棺木。老头再看向文先生就好比看向了死人,发出了森森的笑声。

屋外的雨眼看是大了,除却极少的微黄灯火之外,大多的人家早已合上门板睡去了。雨水浇灭了燥热之意,正是好睡的时候。客栈大堂的烛火不知是燃尽了还是在两人的气劲下熄灭了,总之大堂变得一片漆黑,一角正好有一处漏雨,在诡异的沉默里滴答滴答的漏下一串水珠。只有偶尔的闪电之后会有一瞬的白光,照见大堂内的物件,可以依稀看见楼道后两个十多岁的少年,冷的牙齿直打颤,一个还满脸通红似是兴奋的小声嘀咕着“打呀打呀!”电光过后,一阵阵急促的雷声,像极了战鼓擂擂,四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的更仔细了!

鬼老头出手了,并没有复杂的手印,只是打开了手中的木匣,木匣好有千金重,老头极为吃力的打开了一条缝。缝中窜出一道极细的光芒,围绕着老头飞了两圈,鲜活的拥有生命一般,然后飞向文先生。

先生十分凝重,指间大亮,做着十分复杂的手势,隐约只看见十指不断交错,而掌心处渐渐凝聚出一枚亮斑点。那光芒眼看将至,看似繁杂的手势也在那一瞬做完,掌心处的明亮斑点有了实体一般,从掌心逼出,撞向了光芒。

轰隆一声巨响,也不知是雷声还是那不起眼的两道光相撞产生,大堂内本已幸免的桌椅,再一看早已化成粉末。文先生只是喘着气,并无大碍,而鬼老头的嘴角明显渗出一丝血迹。两人纷纷一跃,跳进了那屋外大雨之中。

陈焕看到先生手中的那光斑,突然想起一个词“掌心雷”,只是觉得这光斑威力尚还不大,应该还不能称之为雷,只是这雷的威力又该有多大?他觉得自己所想钻进了一个没有答案的死胡同,摇了摇脑袋,他觉出哪里不对,似乎是遗漏了什么,却被小邱子拉着往外跑去。跑到大堂中央,两人双双发出惊叹,“厉害!”“你大爷的,谁挖的坑!”

大堂中央,一个丈许的大坑,坑中还有些木屑碎砖,不知哪来的一洼积水,电光一闪,映照着两张目瞪口呆苍白的小脸!

屋外,雨水依旧。文先生和鬼老头就这么站着,雨水每每落在他们衣裳上寸许之处,就被轻柔的弹开了。鬼魅似的二人对峙着一动不动,就像木头一般,若不是文先生指间的光芒尚在,真以为是两具傀儡。

鬼老头在此打开手中的棺木匣子,只是这一次似乎打开的更加大,那缝隙足够塞进一根手指。匣内发出一道嘶鸣声,紧接着一道略为粗壮的乌光极为欢快的从其中钻出来,那光芒直奔天际飞去!鬼老头早料如此,口中念出隐晦的经文,棺木匣子上的草木虫豸花纹悉数亮起,那直飞天际正欲逃遁的乌光发出惨烈的嘶叫,竟再次飞回老头身边,绕着老头脸颊飞动,就像是在讨好一般。最后落在匣上不敢动了。鬼老头森森笑起……

而另一边,文先生依旧是打出一手复杂的手印,那手指似乎柔若无骨,否则禁不起那繁琐的动作,就要生生折磨断了一般。先生的掌心处亮起一点光斑,又是一点,再一点,最后是整整五点光斑。五点光斑脱出掌心,在柔弱无骨的十指上处浮动,似是要随时都会脱落一样,细细看去,四点光斑围绕着中间稍大的那点飘动,光斑稍稍变大,在无数繁杂的手印之后,隐隐有了花形,就好像是手中生生掐出了一朵小花。

鬼老头凝重的望着先生手中的那小花,不敢再等到花形稳定,心念一动间,匣上的乌光窜向先生。乌光一路飞去,周遭的雨水都化成了冰晶,将满天大雨渲染着丝丝凉意,还有暗藏的杀意。

先生手中的小花看似极难操控,几欲凋落,适逢雨水穿过,真有一般雨打残花之意。直到有一滴雨水溅落其上,竟没有穿透而过,而是挂在花瓣尖,久久没有落下,小花凝出了实体!

乌光飞近,才看出那是一只小许的毒虫,毒虫张大了嘴,咬向先生的眉心,就要得手,鬼老头森森笑声更加阴寒!

刹那,一切仿若静止了一般,就连天地间的雨水斗停了,挂在乌黑的天幕上。那闪电在撕裂出一半后戛然而止,雷声尚未奏响,树叶不动,连风都停了。屋内两个娃瞪大了眼珠看着屋外的打斗,恨不得将那眼珠生生瞪大到掉出为止,不肯错过了片刻,只是这一刻,也不动了,呼吸静止,连血液也凝固了一般。客栈屋檐下挂的两盏灯笼,其中一盏尚有灯火,都说蜡烛之火无风自动,这一刻的烛火也终于不再摇曳,定格住了。另一盏已然熄灭的烛火,那冉冉冒起的青烟竟然如同死物,无源无根的漂浮静止了。只有鬼老头的眼神透出煞气,要将这冻结一般的诡态生生打碎!

终于动了,动的只有右手的两根手指,那两根手指拈住了漂浮的小花,小花尚还挂着雨滴,娇艳欲滴。拈花指移动到了眉心处,小花像是生根在了眉心三寸前不动了,先生嘴角上扬,暗暗笑了,加之眉心那花,竟是说不出的怪异妩媚!

似是过了一炷香那么漫长的诡异静止,屋内的少年两看了看彼此,一脸说不出的惶恐。他们知道今天遇到的怕就是老夫子说过的仙家道人了。少年心里的修道人,应该都是身带飞剑,既然是打斗,怎么能不用剑比划,惶恐之余竟是流露了失望。

乌光里的毒虫终于咬到了文先生的眉心,不,准确的说是眉心三寸前不知何时种下的小花,毒虫的记忆里是没有这朵小花的。开始它很想逃出鬼老头的匣子,却又十分忌惮那匣子,眼下它知道自己只要狠狠的咬下去!似乎很容易咬断呢,毒虫这么想,然后再没了思考。

小花的一角花瓣被毒虫咬去,毒虫都没来得及挣扎,在它的身体内涌现一股细小的能量波动,它很享受的闭上了双眼,外壳的乌光淡淡褪去,掉在了雨水早已漫没打湿的砖地上,湮灭消失在刚刚长起的青苔里。

鬼老头的眼光毒辣的仿若要生吞一人,那乌光毒虫似乎是他极为稀罕的一件宝贝,只是被文先生如此轻易的破去,他很不甘。而雨夜到底是有些生黑的,就在不远处站立的文先生却是面色潮红,眉心三寸的那朵小花缓缓旋转着,被毒虫咬下的那块花瓣处,隐隐泛出黑光,像是坏死腐朽了。那腐朽在先生的压制下极为艰难的停下了,却没有好转的迹象。腐朽似乎向先生的眉心处蔓延开去。这毒虫一类天生就是这花草克星,即便是这拟化出的法宝也要受着天地规则约束。

似乎是要证明这天地规则所在,夜空再次响起一道惊雷!雷声响彻天际,引得屋内屋外四人心府一震,屋内二人齐齐咳出血来。那门生榜也是在这一震之下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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