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他。身上带着原始的野味,与鲁莽。木讷,却激情澎湃,善解风情。他笑时,脸部像卡通人一样夸张。有眼疾。衣着很一般。这样的一个人会写诗?如果男人是一本书,她才刚刚开始真正地阅读这本书。
我喜欢看美文,不知你这本书的内容怎么样?
书的内容?啥内容?你真漂亮。做我的老婆吧。
做你老婆?
你来了就是我老婆了。我以为你不会来。谁知你真的来了。
是不是我不该来?
不。你来了好。
夏明令把双手朝林雨茜的胸前伸来。林雨茜躲闪开了。她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女性和男性的身体。
4
女人的身体是一幅天然的艺术图画。林雨茜在洗澡时,获得了这样的一个灵感。
尽管天冷,林雨茜有洁癖,已养成了勤洗澡的习惯。她从皮箱找出一套睡衣。夏明令把她带到院头的西屋,教她怎样使用太阳能热水器。
西屋只有三四平方米大,是专门用来洗衣服、洗澡、接饮用水的一间屋子。西屋的左边是用土坯砌的男女厕所,右边是给貂、貉子和狐狸加工食物的瓦棚。
夏明令出了西屋,林雨茜就把门反锁上。她脱完全身的衣服,沐浴在喷洒的热水中。
水蒸气形成的浓烟雾弥漫在林雨茜的周围。林雨茜似云中的仙子。她的腰肢与胸部是完美无缺的。她感谢母亲生了一个这样的尤物。
曾听人说母亲年轻时是一个美女。林雨茜见过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的确如此。她见过的那张照片是母亲四十年前拍的一张黑白照。虽已发黄,但母亲水灵灵的大眼睛,秀丽的瓜子脸,苗条的身材写尽了美的标准。如今母亲老了,她是母亲的重生。
关于男性身体隐藏的秘密,林雨茜记得小时候见到雨生光着屁股下河洗澡。当时不懂事的她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哥哥有小鸡鸡我没有?长大后,她只从书中读到过,电影、电视剧中了解到过。
洗完澡,林雨茜穿上紫花棉睡衣睡裤,又把一件开领毛衣套在上身,去了趟厕所就拿着换下的衣服回房了。
夏明令正坐在炕上看电视。
林雨茜问自己睡哪里?她一连问了两遍,夏明令才拍拍炕说就睡这里。你睡这里,我也睡这里。
夏明令从衣柜拿了一床被子,又找出新的毛毯和一只枕头、两条枕巾。林雨茜把毛毯铺在垫被上面,并换下夏明令枕头上的脏枕巾。
各自睡各自的。
好的。
说话算数。你不能碰我。不然,就拿尺子来在炕中间画一条线。线这边是你的,那边是我的。你不可以超过我的位置。
林雨茜听夏明令说了一句不用画线,不碰你就是,就爬上炕,脱掉毛衣,钻进被子里。
夏明令关掉电视,把衣服脱得只剩了一条内裤躺在了林雨茜旁边的另一条被子里。
灯关了。
两人默不作声。
突然,林雨茜的头被伸来的一只胳膊抱住了,然后一个身子溜进了她的被窝。
接吻。接吻。再接吻。夏明令说不碰她是假。他的手不规矩起来。她挣扎了几下,变得温顺……
夜风呼呼地刮,偶尔拍打着窗户和屋顶,发出的声音似怪异的笑。
拉亮灯后,林雨茜见到了血,也见到了男人的生殖器。
血印在毛毯上,像盛开的红玫瑰。
她推开他,独自把头捂起来不住地抽泣。
5
天已麻麻亮。
林雨茜睁开眼最先见到的是夏明令黑黑的胸脯。
夏明令正打鼾,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她。
林雨茜愣了一下,急忙拿开夏明令的胳膊,寻找自己的衣服。她在枕边找到了自己的毛衣,正要穿,醒来的夏明令又贪婪地抱住了她。
两人在被子里翻滚了一阵子才匆忙穿衣。
夏明令似乎没有像样的衣服。他换上了一件半旧黑皮袄和一条蓝色的西裤。林雨茜穿了毛衣又下炕从皮箱里找出仔裤和外套分别穿上。
新的一天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林雨茜趴在炕前,把盖被叠得整整齐齐。
夏明令问,怎么样?你睡好没有?
地上丢的沾有血迹和精液的纸巾像一朵朵白玫瑰,铺了一地。
男女交融在一起似一团奔跑的火光。
林雨茜似乎又一次感觉到那火光正燃烧着她的心脏、四肢,以及鼻翼和面颊。
如果爱是圣洁的,崇高的,性是爱的死亡还是升华?
只是,他们都已真正拥有对方了。
林雨茜一转脸气恼地说用家乡的土话说,你真是一块干活的好料!
一个巴掌拍不响。哪能这样说。
夏明令笑了笑,弯下腰像拾麦穗似的把纸巾一片儿一片儿地全拾在手中,放在鼻前嗅了嗅。他满脸陶醉,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性爱的欢悦中。
林雨茜作呕地说脏。
不。这上面全是宝贵的东西。
啊?
林雨茜的眼睛模糊起来。她看夏明令变成了一头怪兽,那欲火来自对猎物的追捕。她是他的猎物。
跟一个男人单独生活是林雨茜的向往。如今是的。可这像一个梦。
夏明令来到堂屋,把纸巾塞进灶膛,又搓了搓双手,才洗脸、做饭。
两人吃了鸡蛋面过早。
之后,林雨茜清扫了一下屋子,又收拾了一大堆脏衣服。
太阳晒到院子时,林雨茜便坐在院子里搓洗衣服。
夏明令则屋前屋后来回跑着,显得闲适自在。林雨茜偶尔瞟他一眼,一脸微笑。
林雨茜把自己的衣服和夏明令的衣服及脏枕巾、毛毯、床单浸泡在不同的两个盆里。水太冰,林雨茜的手掌冻得通红,而手背因阳光的照射,暖暖的。
在一下一下的揉搓中,洗衣板上就像跳跃着一支歌,令林雨茜的嗓子发痒。她忍不住仰手拢一下头发,轻轻地哼几句耳熟能详的现代歌曲。
6
晌午,夏明令来到了林雨茜的身旁。
夏明令眯着眼,双手插在兜里像是检查、指导工作的领导。他对林雨茜说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她了。貂、貉子和狐狸也交给她来喂。他要上班。
林雨茜紧皱眉头。毕竟她刚来。对于夏明令的话,她存在着不满。
当然,这只是瞬间闪现的一个念头而已。
下午,夏明令骑着摩托带着她出去兜风,让她体验到了一份甜蜜和快乐。
夏明令说,坐摩托车风大,会很冷,你要穿厚一点。他像交待一个孩子似的。林雨茜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在外套里面套了一件毛衣,又围上夏明令给她找的一条白围巾。
夏明令锁了门,让林雨茜坐上摩托。
公路紧挨山前。经过石路,上了水泥公路,拐弯来到右边的一家小商店。夏明令买了一些鱼皮花生和两瓶果汁,又带上林雨茜继续前行。
绕到山的后面,眼前是茫茫大海。
海面上波光粼粼。
远处淡淡的雾色飘浮。
近处一排排海带就像阵容庞大,严以律己的军队,整齐有序地正接受检阅。
阳光与海水接吻,抚摸着海带的脸庞。阳光似有手臂和嘴唇、眼睛,甚至心跳。海水是有灵魂的。
林雨茜呓语般地说,阳光和海水是一对情人。阳光是男的,海水是女的。海带是海水的女儿。
夏明令哈哈笑起来。他说,就像你和我,将来呢,我们再生一个小兔崽子。
是生孩子。我是人,怎么会生出兔子来。再说,我还没思想准备呢。
林雨茜说。她以为夏明令会先带她到海边,可夏明令把摩托停在路边,一手拉着她,一手提着装了鱼皮花生和两瓶果汁的方便袋朝山上爬。
山上枯树成林,枯草遍及峭壁。
他们踏着枯草和落叶一步一步地攀登着。
爬上一块大石板,两人找了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7
他们边吃花生边聊天。当夏明令说此山正是骆驼山时,林雨茜便抬头仰望。
上面怪石嶙峋,石壁陡峭。除了枯树、枯草外,只有三四棵绿松柏点缀其中。
骆驼山只是普通的一座山。但因山名使林雨茜产生浓厚的兴趣。
林雨茜说想去山顶看看,夏明令说那样会令她失望的。就像一头牛,骑在牛背上观察牛与站在牛旁边观察牛的感觉不一样。
夏明令竟能说的如此深刻,这是他们见面二十来个小时里,林雨茜新发现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
吃完了鱼皮花生,夏明令打开一瓶果汁。夏明令让林雨茜先喝。林雨茜喝了他才喝。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夏明令用一只胳膊搂着林雨茜,一直到两瓶果汁喝得净光,他躺了下来。
爱情就是果汁。
应该是果汁瓶才对。
不是果汁瓶,是玫瑰。
玫瑰。
夏明令一骨碌爬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支大头笔,分别在两只果汁瓶上写了“我爱你”三个字。
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就像绽放的玫瑰花。
让我的爱情飞吧,飞吧。夏明令说着,把果汁瓶抛出手中。
果汁瓶顺着滑溜溜的石板滚进草丛不见了踪影。林雨茜说,你的爱情飞了,我怎么办?
夏明令说,你跟着一起飞。他把林雨茜拉起来。
从山上下去后,夏明令把林雨茜带到了海边。
软软的沙滩上只有夏明令和林雨茜两人。她说海是个烈女子。他说海不懂事,喜欢耍脾气。
海是可爱的。她有太多的悲和喜了。
你竟然懂海。那你呢?
我是沙,一粒沙。不,我是一只贝壳,静静地等待爱我的人拾回。为此,我耐住所有的寂寞的日子。
林雨茜跪在沙滩上,把双手插进沙里。沙,细腻、冰凉而柔软。林雨茜刨了一个坑,又捧着一捧沙端详着。
夏明令捏住林雨茜的手说我来拾回你这只贝壳吧。茜茜,做我的老婆好不好?我们今年春节前就结婚。我想把幸福全给你。我对海发誓。不对。是对你发誓。为了我们的幸福,我要好好地做事。我不怕累也不怕苦,让你过得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