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骇了一跳,心想既然行迹败露,只好舍命一拼了,正欲动手,忽听那单福轻声梦呓道:“哎呀!耗子大哥,咱哥俩共住一屋,算是同病相怜,你可别咬我。”
王武心思灵活,立即会意,尖细着嗓子吱吱的学了几声鼠叫之音。
那三人果然不疑有他,成廉轻笑道:“我们三个也太过小心了吧!除了单福之外,谁会无聊的藏身这柴堆之中。”
何进伸出拐杖在单福身上又打又戳,轻喝道:“******死鬼,快给老子起来,何大爷来提审了。”
王武凑眼去望,只见单福一伸双臂,打了个哈欠,继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目一瞧道:“何大爷是哪位?这只有个卖猪肉的何屠夫,大爷又从何而来?”
何进大怒,扬起拐杖作势欲抽,却见单福泰然自若,面无惧色,不由又放下拐杖恨声道:“想要让大爷打你,大爷偏不如你意。”
单福哈哈一笑,大马金刀往地上一坐,朗声道:“单某睡意正浓,却被几位打扰了清梦,实在是扫兴之极,有事快快讲来。”
魏续疑声道:“单福,你当真不怕死。”
单福纵声笑道:“生固欣然,死亦天命,何惧之有?”
王武暗暗喝彩,心说:“徐庶此人虽为谋略之士,但却不失英雄豪气,是个好汉子,今日无论从公从私,怎也要帮他一把,”正思及此处,耳中却听那成廉柔声道:“单福先生虽有铮铮傲骨,但满身才学就此归于黄土,岂不令人扼腕?我家公子雄心壮志,若有单福先生辅佐,必会成就一番不朽事业,而先生也会因此名流千古,岂不两全其美?”
单福‘呸’的一声,怒声道:“助纣为虐,生不如死,此事休提。”
魏续阴笑道:“单福,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单福哈哈笑道:“单某生平最为好酒,敬酒也好,罚酒也好,那是来者不拒,可是却未有人孝敬我。”
成廉喜道:“既是如此,先生只要答应为我家公子效力,即便是想用宫中御酒洗澡,也并非难事。”
单福摇头笑道:“单某若为贪图口腹之欲而自毁原则,还不如去找阎王老儿讨酒喝得痛快。”
三人见单福这般硬气,脸色都不由一僵,何进忽冷笑道;“单福先生虽不畏生死,但却一点也不了解母亲痛失爱子的心情。”
单福双目一瞪,厉声道:“你说什么?”
成廉轻声道:“单福先生勿要动气,我家公子也是怕老夫人独居寂寞,特意令人去颖川接来与先生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单福又惊又怒,显然被击中了软肋,无言反驳。
魏续冷声道:“至于能不能享天伦之乐,也要看单福先生如何表态了!”
何进得意大笑道:“不知先生喜欢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黑发人送白发人?”
王武暗骂无耻,他瞧单福此时茫然失措,沉默无语,显然极重孝道,十有八九会迫势屈从。
却于此时,何进把拐杖又往地上一顿,沉声道:“单福,路就在你眼前,怎么走还是要看你怎么选了?不要因一时冲动而错恨难悔。”
单福冷哼一声,闭目不语。
成廉柔声道:“单福先生一日未食,想必早已饥肠辘辘,成廉已备好酒菜,还望先生好好享用。”一言方毕,啪啪啪击掌三声,又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两个青衣小帽的仆役各捧一木盘进来,轻轻端放在单福身前,又躬着身退了出去。
王武定睛细望,只见右手边木盘上有一碟花生,一盘白切肉,还有一小碗鸡丝羹,另一木盘上却端放着一壶酒,和酒盏、木箸之物。
魏续见单福没有动箸的意思,冷哼一声道:“言已至此,我们是好话坏话都说了,该尽的心也尽了,至于单福先生怎么想?那是另一回事了。”此言方毕,长袖一甩,扬长而出。
成廉叹了口气,朝单福微一躬身道:“先生身体要紧,还望珍重。”话音一落,也紧跟魏续而出。
何进拄着单拐也一跛一拐转身就走,他走的极慢,行至门口忽回头冷笑道:“单福,下次若还对大爷这般无礼,你就****喝尿去吧!”
单福反唇而讥道:“那大爷您老人家走好,腿脚不好,可别自己先来个狗吃屎。”
何进脸色立变,怒哼一声,转首欲行,他怒火填膺,心中更是气极,一时分心,抬脚之时竟被门槛绊了一下,登时那臃肿的身躯倏地向前扑倒,‘砰’的一声,四肢大开趴倒在地。
这一下变起非常,柴堆里外王单两个人均始料未及,回过神来都心中大快,暗中笑破肚皮,瞪目而视,只见那何进此时鼻血长流,正捂着嘴呜呜叫痛,两个刚送饭的仆役立即上前将之扶起,不过何进重若肥猪,倒也颇费两人一番功夫。
单福嗤笑一声,手抓一把花生塞进嘴里一阵大嚼,口齿不清的叫道:“好吃,好吃,我吃花生,狗吃屎。”
何进刚站起身来,痛的正兀自暗吸冷气,耳中忽听单福这一句阴损之语,顿时又气又怒,但自觉颜面大丢,无言反驳,脸上似开了染房一般,痛、怒、羞三般颜色齐齐变幻,,也不想多做停留,便一手扶拐,一手拄人,一步一顿的狼狈而去。
另一仆役踅回来把门一带,王武只觉光线一暗,紧接着传来一阵锁门之声。
待脚步声远去,王武推开柴草堆钻身而出,大大咧咧往单福对面一坐,手指箕张就要去抓白切肉。
单福斜瞟了他一眼,伸手一挡,呼道:“且慢,不能吃。”
王武双眼一翻,气道:“见者有份,你也惩地小气了吧!”
单福轻笑道:“你当那姓成的安的好心,除了这碟花生尚且能食外,其余酒菜都下有迷药。”
王武心中一凛,忙缩手回去,轻骂道:“我瞧那小子对你不错,不想竟存了这般心思。”
单福冷哼道:“他只不过在唱红脸而已,乌晁为了使我屈从他门下,可谓是煞费苦心,软硬兼施,这几日来大半时辰在昏睡中度过,当真以为我不知饭菜里已动过手脚。”
王武哈哈大笑道:“怪不得徐庶先生要佯装酣睡,原来是要惑人耳目。”
单福脸色一变,惊奇道:“你怎知我原名徐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