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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结伴而行

云剑飞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时才睁眼,却见那小乞丐早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想起昨晚的事,剑飞却心里一阵发毛,忙开口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想不到堂堂华山派的吕三侠竟是跟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一般懒散……”听那小乞丐如此说,云剑飞忙用手摸了下自己嘴边的胡须,算是检查了一遍易容装扮,这才安心,笑着开口说道:“昨晚不知哪里的野猫哭叫了一夜,吵得人快到天亮时才睡着。”

“哪里来的野猫,怎么我却不知道,偏偏你一个人知道。‘猫叫’听过,我还从未听过野猫是怎么‘哭’叫的。”那小乞丐说话当真是一副毫不讲理的小姑娘表情,剑飞亦懒得与她计较,但又见那小乞丐眼神有几分古怪地盯着自己。

——“吕三侠行走江湖怎的还带那么多小姑娘家喜欢的零嘴,想来不知是哪位华山派的师姐或者师妹,替你准备的。”

剑飞此时正在收拾行装,不由心道,一时大意,若是给这么个小乞丐随便就看出破绽,该如何是好。跟着又装作一脸平淡表情走到了那小乞丐身边,笑着说道:“是又怎样?”说完便将昨晚那件外衣塞进小乞丐手中,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便出门而去。独留那小乞丐一个人在破庙里呆呆立着,只见她脸上表情却极是复杂,又忽然一笑,似是伸手摸了下那件外衣,一扭身跟在云剑飞身后跑出破庙。

云剑飞下山之后一路向南,而那小乞丐竟也跟着他一路往南走。

剑飞虽不清楚这小乞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此行去四川峨眉,之后还要赶去洛阳丐帮总舵,路途遥远,一个女孩子总着自己始终有些不方便,而且这丫头古灵精怪,自己根本猜不到她究竟想作什么,还会耍些什么花样。于是,又走了几步,便回头对那小乞丐道:“兄台,在下此行确实有正事待办,你还是别跟着我了。”

而那小乞丐却眨眨眼道:“天下这么大,你知道我要去哪里?怎么就说我跟着你了。况且我又不花你的钱。”说着伸手往已经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上一拍。

云剑飞自觉无言以对,只怪自己错当好人,惹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跟在自己身边,不知是福是祸,转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继续赶自己的路。谁知刚还没走出几步,却被那小乞丐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臂膀道:

“我,我看到大恶人了。”

而云剑飞本不以为然,但见她神色慌张,应该不像有诈,这才朝她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不远处路边的一个小茶馆坐了许多人,其中一个看上去年过古稀的男子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接着,便听那小乞丐说道:“就是靠边那个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还拿着一根银拐杖。”确实与那男子特征一个模样。

剑飞始终当这丫头昨晚编的故事都是为了吸引自己同情,但见过那“大恶人”才觉得她话中还有七分应是真的,因剑飞只看一眼,便发觉那名男子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不及细想,便回头对那小乞丐道:“我来引开这个人,你找个机会悄悄溜走。”

二人商定之后,云剑飞便径直朝那小茶馆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慢步走到那“大恶人”身边,还未来得及坐下,便见一根镀银拐杖伸到自己面前的座位上。跟着那“大恶人”将他看了一眼,却又收回拐杖,这才说道:“坐吧。”

云剑飞不知这是何意,便将这“大恶人”细细打量一番,只见他发须皆白,面无表情,却又让人觉得一副凶狠模样,再看他行为举止更觉性格古怪,十分孤僻。

“小兄弟,可否让我看看你手中的佩剑。”那名男子说着便要动手来拿,云剑飞则早有防备,不待他抢到手,便以一招华山派剑法“拨云见日”轻松化解,跟着又道:“既然老前辈要看,在下岂敢推辞。还请前辈看清楚了。”说完又双手将佩剑递到那“大恶人”手中。

“大恶人”却是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直到将那把剑拿到手中之后,才显露出几分赞许之情道:“不错不错,果然是把好剑。只是可惜了……”说着一只手将剑扔回云剑飞手中。

剑飞却不知他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担心那小乞丐现在走掉没有,便随声附和道:“可惜什么?”

“可惜独孤九剑失传已久。不然的话,若是用这把剑来使独孤九剑,当真再合适不过。”

云剑飞闻声一笑,知道这“大恶人”在说自己,但更惊讶于他对武学的见地,想来这“大恶人”也绝非泛泛之辈,方才与他交手,自觉没有把握可以胜他,眼下还是避免于其正面交锋为妙,于是紧跟着说道:“只可惜华山派自剑气分宗之后,剑宗只练招式不练内功,气宗只练内功而不练剑法,练到最后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大恶人”听后又是一阵大笑,又看了看云剑飞,才跟着轻声说道:“吕三通是剑宗弟子,我看你内力浑厚,想来刚才那番话不是说来逗我玩的。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不错不错。”

剑飞闻言忙作谦恭的一笑,他自幼便一直待在云霞山庄之内,又有个博览天下各门派武学的老爹,自然见识要比那身在华山派的吕三通多许多。这时却听那“大恶人”跟着说道:

“华山派气数已尽,你何不投在我的门下,假以时日,或许可以青出于蓝,成为武林新一代的后起之秀。”

听他如此一说,云剑飞却在心里嘀咕:这“大恶人”果然不是好人,哪有一见面就劝别人背叛师门的。当即又笑了笑道:“多谢前辈好意,只是吕三通自幼便是孤儿,幸得华山派掌门收养又亲传武艺,才有今天这番成就,断不能做出背叛师门之事。”——这些事自是由大哥云剑南给自己准备的小册子上看到的。

“食古不化——成大事者须不顾小节,似你这般婆婆妈妈,一辈子也练不到当年华山派开山祖师的境界。”

那“大恶人”虽语气强硬,但云剑飞却看得出他尚未真得动怒,更何况现在时机也差不多了,再说下去难免翻脸,连忙站起身道:“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晚辈就此别过。”说完一抱拳,便转身离去。远远的却只听见那“大恶人”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叹息声。

告别“大恶人”后,云剑飞又独自赶了一段路,虽然少了那小乞丐在身边纠缠,自觉清净许多,但想起昨晚的哭声和那小乞丐未知的身世,云剑飞心里反又多了几分不安,不禁又担心起那小乞丐的安危。刚才见她口中说的“大恶人”虽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想必也不是名门正派中人,倘若那小乞丐日后落在他手上,定不会好过。想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自己虽帮得一次,以后却不知是和命运,当真可怜。

岂知,云剑飞心里正在惦念,却看见前面路口一个瘦小的身影正遥遥看着自己,不再多想,连忙加快脚步,走到跟前一看清楚,果然是昨晚自己在破庙里见过的那个小乞丐。

“吕三侠,可有惦记我啊?”那小乞丐见到云剑飞模样,吃吃一笑,略显几分羞涩,又似是半遮半掩说道。大概早已忘记自己假扮的身份,确实有几分可爱。

“小兄弟你足智多谋,何劳我惦记。”剑飞言不由衷,说着又走在前面,而那小乞丐自然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不多时又开口道:“怎么吕三侠这趟不是回华山吗?”

“我早就说过还有要事未办,几时说过要上华山。”云剑飞不见她时担心,见着时却偏又装作一副安理不理的模样。

而那小乞丐闻言也默不作声,过了好久才跟着道:“可是你们华山派师门中的事,那我跟着你,帮你办完正事,再一起上华山,也算给师门一份见面礼。”

剑飞心里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去峨眉和丐帮办完正事,再带这女子回云霞山庄,似紫嫣红袖她们一般对待,倒也是长远之策。但转念一想,自己并非真得吕三通,若日后给她撞破身份,反而不好,犹豫了好一会,这才痛下决心,开口冷冷说道:“你若有心拜入华山派门下,刚才那个岔路口往南走便可上山,只须说明你的身世,自会有人收留你,但是却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

剑飞自觉叫她一个人上华山或许不及带她回云霞山庄,但华山派终归是名门正派,远比她一个人在江湖中四处流浪强。

谁知那小乞丐听他说得如此决绝,却忽然停下脚步,遥遥望着他的背影竟又一个人哭了起来,当真声泪齐下:“娘死了,爹爹也不要我,连你也嫌弃我,这个世上根本就没一个人关心我,我也不去华山了,叫那‘大恶人’抓走好了,是生是死都再不用别人来管。”

剑飞知她误会自己意思,这才连忙回过头来解释道:“我叫上华山不要跟人提起我的名字,自然有我的理由,只不过不方便告诉你。”说着又想起那“大恶人”一见面就劝自己另投别派,想来不是尊师重道之人,他独自一个人追踪着这小乞丐,定然没什么好事,若是干出什么有违伦理之事也不为怪。

“吕三侠,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华山派了?”那小乞丐见他回头,脸色忽又阴转晴,笑得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道。剑飞却没好气地答道:“你怎么知道?”

谁料那小乞丐看他说话时口气却以为他欲盖弥彰,反而自作聪明跟着说道:“其实华山派也没什么好的,分个什么剑宗和气宗,整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不如我跟吕三侠一起闯荡江湖吧。”

剑飞反倒一笑:“你确实很聪明,不过若那‘大恶人’追到你,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那小乞丐亦笑呵呵跟在剑飞身边:“最多我们一起被他抓住,有什么可怕的?”

云剑飞自知再难甩掉她,此时更见她笑得一脸天真模样,心中一软,也跟着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最多你被他抓住,我若见机不妙,自然会扔下你,独自离去。”又惹得那小乞丐反唇相讥。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却也不觉轻松许多,比起当初云剑飞一个人赶路却要开心许多,至少不觉得烦闷了。只是剑飞心里总觉得有几分隔阂,大概是不知以后二人都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时,又不知会变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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