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没有再派武将上前叫阵,也没有打算攻城,而是把大军后撤五里开始安营扎寨。
一连三天,大玄每日都会去城门叫战两次,派出的武将也都不是平庸之辈,朱同和付峙轩都先后出战过两次,但是都能让大玄再折一将,而大玄叫阵两次之后便回营了,让北洲城里众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两国交战,竟如同那些武林人士设擂比武一般儿戏,这大玄到底要做什么?”黄文忠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大玄自从进入北洲,所有的举动都不符常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意图,聂尘看着众人都是一脸苦恼疑惑的样子,便问慕容萱,“最近一次有长祁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慕容萱闻言脸色一变,“三日之前,我们忙于应对城外这支大玄军,而忽略了长祁,大玄并未打算分兵攻打北洲,他们这几日只叫阵不进攻是为了迷惑我们,长祁有难了!”
慕容萱立刻派人去了长祁,然而却是石沉大海,毫无疑问,长祁必然是出事了,更关键的是他们完全不清楚长祁现在是何情况,是否已经失陷,三十万城防军现在如何,都不得而知。
当晚又派了几批人去长祁查探,慕容萱不敢贸然让留守北洲的边关军出城退敌支援长祁,她知道大玄封锁消息起目的极有可能是让他们自乱阵脚,大玄若在半道设伏,不管是长祁还是北洲,一旦要出兵支援对方无异于自投罗网,只得在城中焦急的等待消息。
翌日清晨。
大玄又跟前几日一样来城门叫阵,两边出战将领打了数十回合就很默契的各自回营了,一直到晚上,昨天派去长祁的其中一队有两人回来了,两人都很狼狈,但好在都没有受伤。
他们还没有到长祁,在途中遇到一个受伤的信使,带回了伊寓流苏的一封密信,慕容萱立刻让人查验密信真伪,得知密信确实是不是伪造。
信中的消息让北洲所有将领大为振奋,四日前,也就是大玄兵临北洲城下的那天,大玄派奸细欲在夜里烧毁长祁城中纵火制造混乱,伊寓流苏却早有防备,抓住了奸细,而后又将计就计,在城中烧毁几座房屋,是夜城中火光乍起,大玄也对长祁发起了进攻,却被严阵以待的城防军打得措手不及。
如今大玄正全力攻打长祁城,而之前分兵到北洲的那一支军队不过是两万余人用于迷惑北洲,伊寓流苏让北洲出兵偷袭三河关,那里是大玄粮草辎重囤积之地,现在不过数千人把手,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慕容萱也没有犹豫,久守必失的道理她明白,如果不能出奇制胜,北国灭亡只是早晚的事。
当夜,边关军突袭城外大玄军,大玄搭建了很多营帐,但都没有住满士兵,有的两三人一个营帐,还有的营帐甚至是空的。
大玄黑甲铁骑纵然是勇猛无比,但边关军人数是他们数倍,再加上被突然袭击,营地距北洲城又太进了,很多人别说上马,就连铠甲都还没来得及穿上,边关军就已经冲入了营地,完全无力抵挡,只得逃窜。
这支两万的大玄军最后只剩数千,逃往长祁方向,慕容萱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让黄文忠带右师回城,她则亲率左师赶往三河关。
黄文忠有守城经验,而宋青只是暂代统领之位,而且时间太短,慕容萱不放心让他独自带兵出战,所以才要一同前往。
聂尘为左师军校,自然要回到自己的职位上随军出战,也不能再紧跟这慕容萱,他便去找了付峙轩,让他保护好慕容萱。
付峙轩很不情愿,说是要亲自带着他训练出来的兵多打几仗,算是实战磨练,聂尘只得拿宋青以后有可能在北洲弄到的几坛好酒向他许诺,付峙轩这才答应下来。
……
再次看到三河关,聂尘心里有些复杂,当初发生瘟疫,张忆征能一直坚守,控制疫情疏散百姓,足见其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聂尘在北洲没有看到过张忆征,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在死在了战乱中,还是逃走了,但聂尘希望他是后者。
三河关城上已经插上了大玄的青龙旗,兵贵神速,慕容萱不让左师再做休整,直接下令攻城,在北洲的大玄军逃至长祁,大玄定然也会派兵驻守三河关,防止北洲去偷袭粮草,所以时间很紧迫。
月河与云河都在城南,而城北则没有什么阻碍,很大程度的减小了攻城的难度,这是左师真正的第一战。
慕容萱剑指三河关城门,“攻城!”
“杀!”
呐喊声响彻天地,数万边关军如潮水一般向着三河关城门涌去,最前面,举着盾牌的士兵承受了城墙上弓箭手的几轮攻击,虽然有盾牌抵挡住了大部分羽箭,但还是有不少士兵倒下。
前进的步伐没有因此减慢,在接近城门的时候,左师的弓箭手已经能射到城墙上,宋青下令盾牌掩护,让弓箭手向城楼齐射两轮,城墙上大玄士兵立刻躲至女墙后面,接着宋青让弓箭手自由放箭掩护步兵攻城。
数十架攻城梯搭上城墙,边关军手执盾牌快速向上攀爬,梯子上的铁钩牢牢的勾住了城墙,一时也难以被掀翻,但是城上落石依然是最致命的,每一块巨石落下,都有成片的边关军被砸死砸伤,但是城上的大玄军也不容乐观,每一次把巨石推下,都会有人死于乱箭之下,况且左师占了很大的人数优势,大玄军的抵抗在慢慢变弱。
“嘭!”一队士兵抬着撞木冲向城门,城门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聂尘与朱同带领的数百骑兵在一起停在了较远的地方,这些骑在马上的士兵都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两扇城门。
一声欢呼传来,聂尘抬眼望去,看到竟然是仇老四率先冲上了城墙,手中钢刀劈斩,砍翻身边的几个大玄士兵,在他身后陆陆续续又有很多边关军冲了上去,与城上的大玄士兵短兵相接。
其他攻城梯的地方也都有边关军成功爬上了城墙,弓箭手退开,这时,伴随着一声巨响,城门轰然倒塌,聂尘攥紧了手中的缰绳,终于到他们进攻的时刻了。
朱同回头看慕容萱,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便提起长枪下令进攻,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聂尘与那数百骑兵紧随其后,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有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冲向城门,直入城内,城门通道内还来不及撤出去的大玄士兵被马蹄践踏而过,倒在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骑兵很快的冲破了大玄军在城内的防御阵形,后面的士兵也迅速进入城中,与大玄军战在一起,这时更能体现出人数上面的优势,城墙上面很快就全部被边关军占领,至于城中还在拼死反抗的大玄士兵,要全歼他们相信也用不了多久。
聂尘手中长枪将一个个大玄士兵的身体刺穿,他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些飞溅而出的鲜血,可这是在战场上,怎能没有鲜血,聂尘强忍着心中的颤栗,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若再出现当时在上河关那一幕,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有人能够救得了他。
城里障碍太多,始终不是适合骑兵的作战之地,数支长枪刺向聂尘坐下的追月,聂尘不想追月受伤,连忙一提缰绳,追月前肢腾空而起避开攻击,再落回地面时聂尘顺势横枪扫过,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慕容萱曾嘱托朱同照看一下聂尘,所以他一直保持在聂尘前方不远处,刚回头就看到了那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与付峙轩一样,都一直认为聂尘手无缚鸡之力,如今看到却是他们以貌取人了,而公主的嘱托看来也大可不必。
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人,聂尘想要护住自己不难,但是这样下去追月定然是无法躲过的,聂尘四下张望,看到几丈开外有一个茶馆,便一路杀了过去。
“嘭!”聂尘翻身下马一脚踹开茶馆大门,然后拍了拍追月,让它进去。
见聂尘落单,一群大玄士兵立刻朝他扑来,聂尘手执枪柄末端抬起枪尖往前一送,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被一枪刺穿,聂尘来不及再去把枪,便夺过一人手中的刀继续厮杀。
聂尘四面被大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他纵是身手敏捷刀快如电也难以抵挡,只能尽量护住自己要害,没过一会儿背上就被砍了数刀,铠甲虽然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但还是聂尘感觉到一阵气血翻腾。
正待聂尘感到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一阵阵惨叫声在身边响起,宋青领着一大队边关军杀到了。
“聂尘兄弟,你没事吧!”宋青也很好奇聂尘有这般身手,能在如此多人的围攻下安然无恙。
“我没事!”聂尘笑了笑,看了一眼周围倒下的大玄士兵,很快又把头抬起来合上眼睛,平息心中那一股让他窒息的压抑。
“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宋青见了聂尘这个样子知道他现在不适合再战,让聂尘进入茶馆里面休息,还派了两个士兵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