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陆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类人,你敢肯定不会受个伤,武器不会磨损断裂?而且,这类人多的是人巴结,人缘也是最好的,一颗丹药,一把好兵器,多的是强者为马首是瞻。
诸葛瑾堂不理会那个神经质,定定看着夜倾城睡着的容颜,瞧了许久,又抽回自己的视线,伸出自己的手掌,盯着出神。
脑海中不自觉出现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火,女人的哭喊,孩童的死命挣扎,绝望模糊的脸庞……
手掌不自觉捏握成拳,全身涌上了浓郁的悲伤气息,还有那令人心惊的暴怒。眼睛闭得死紧,额面上青筋爆起,狰狞可怖,似乎陷在某个深沉的梦魇中出不来。
猩红色的眸子猛地睁开,不期然,对上一双清澈眸子。头发下藏着的眼眸褪去血色,诸葛瑾堂微喘了口气,别开眼,平复自己激荡的情绪,但捏拳的手掌没有松开,反而捏得越来越紧,似乎要掐进掌心。
“你在愤怒,悲伤,绝望,却又有着不甘……”
猛地扭过眼,头发遮住的眼中的血色光芒清晰可见:“你住口!”诸葛瑾堂有些暴怒,全身瘦削的肌肉绷得死紧,就连牙龈都被咬出血,却还在死死控制着自己,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掐上那纤细的脖颈。
“呵,恼羞成怒了,我猜中你的心思了,真是可怜的人。”夜倾城摇了摇头,满脸的怜悯,可看在诸葛瑾堂的眼里却是深深的嘲讽。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说!你们都不懂,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啊——”诸葛瑾堂突然癫狂,抱着头狂笑:“哈哈,都不懂,你们都该死啊!”
跌跌撞撞间撞倒了不少桌椅,披散遮脸的头发在不经意间吹开,露出那张苍白失色的脸孔,眼眶一对血色眼珠让人心狠狠一凸,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恐怖。
夜倾城微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这心里承受能力……哎,或许,他达到爆发的临界点了吧。
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家伙,想到那个同样心里藏着故事的贴身侍卫紫辄,夜倾城嘴角浮现了一抹邪笑。那个老实木讷的家伙居然破天荒要跟她告假,一年为限,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那些麻烦呢?
算了,那些还远,作为一个睡神就应该将随时能睡发扬光大,头一歪,睡得正香。
……
青翠的松林在山风的带动下带来阵阵松香,高耸入云的枝干遮去了大片的阳光,挡住了那将要燃烧的温度。几缕阳光透过手掌长的松针在地面折射出点点光斑,翠鸟艳丽的翅膀在光的照耀下更加夺目,在枝叶间弹跳,清唱山溪的声音。
沙沙沙……
松林被风吹动的声音,若仔细听,还有若有若无的琴音。
铮铮,汀汀……
如烟如纱,透着几分飘渺,轻柔得风一吹就散,却很是悦耳。哪怕是自然的风声、松涛声、翠鸟鸣声,都不能掩盖半分。
“老师。”埃尔罗恭敬得站在亭子外,腰弯得很低,那张原本和蔼带笑的脸变得恭谨严肃。
堂堂蓟歌学院的校长居然向人行弟子礼!
弹琴的手未停,依旧做着拈、拂、挑、拨等简单的动作,指尖的动作很轻柔,就像轻拂情人的脸颊般赏心悦目。
单看那道白色的身影,就有说不出的高贵优雅,但也有着难以言说的压力。埃尔罗暗自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虽然百年来他不过见了老师几面,但似乎哪次都没有这次的压力大。而且,埃尔罗神色有些复杂——
老师是不老容颜,每次出现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而他,早已满头白发,没修炼出什么成绩,实在有愧于老师的教导。
他已经老了,不年轻了。
其实,他不知道,之前他见到的不过是男人的一记分身,实力自然不及本尊的十分之一。
“老师——”埃尔罗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老师到来所谓何事,就在他不抱希望时,前方专心弹琴的男子浅浅的一声“嗯”,差点让这个老者泪如雨下。
“埃尔罗,你,老了。”声音清润,带着些许磁性,在山风中竟然意外的好听。但不能忽略其中的寒意,如同乍暖还寒时,那一缕流动的冰泉。配着他指尖那疑似仙人的渺渺之音,整个人如同山崖顶端高贵、孤寒的岭原花。
年迈的校长蠕动嘴唇,最后只发出一声叹息般的感叹:“是老了,学生愧对老师的教导。”
男人拂动琴弦的指尖不停,整个人透着股漫不经心,若是细细听,疲乏的身子都缓缓放松,那些常年积攒的暗疾在缓缓被抚平:“不说这个了,你可知,夜倾城在哪个班?”
夜倾城?埃尔罗瞪大了一双眼,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那个老小子不就是要收她为徒么?怎么老师也提起她?莫非?
有些惶恐:“老师,夜倾城就是个小孩子,有什么得罪您的,还请大人大量放过她。”
“埃尔罗,你话太多了。”
听出男子声音中的厉色,埃尔罗有些颓废,有些苦涩:“她在,玄级八班。”老小子,我对不起你,若是老师对她出手……
“很好,帮我安排,我要教导玄级八班。”
什么!埃尔罗的眼睛染满喜悦,原来是教导,他的心瞬间从地狱冲向天堂,不是他想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