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随着凄风摇曳着,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太快了,片刻前掌柜还是个完好如初的人,而现在……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我们要学会随时面对死亡。
人类天生就对死亡充满恐惧感,比起死亡,人们更愿意面对复杂的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再怎么阴暗,至少命还在!
而死亡并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死亡的过程,一个短暂又漫长的过程——拒绝,愤怒,妥协,沮丧,接受。
不止是死亡,人们面对很多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亦是如此,往复循环。
宁城四人闭目默哀。
客栈内一片寂静。
忽然。
“你是怎么看出有毒的?”是红衣人,他开口了。
宁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回身面向红衣人,道:“不是看的。”
红衣人:“那是?”
“直觉。”
红衣人淡淡道:“哦?你也相信直觉。”
“我不想相信,但我必须相信。”
“为什么这么相信直觉?”
宁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冷道:“若不是这份直觉,我早就不在了。”
红衣人霍然抬头,目光直逼宁城,冷笑道:“我想知道你现在的直觉。”
宁城不语,迅速的抽出了竹月。
这就是他现在的直觉!
红衣人起身微讽道:“你认为你能打败我?”
“能。”
“那三个呢?”
说罢,紫衣人,黑衣人,纷纷站了起来。
一种无形的魄力自客栈内涌了出来。
文欣月向前踏了几步,担忧道:“宁……公子,我……”
西池冲到宁城身前,用双手拦住,大叫道:“宁城!”
宁城严肃道:“你们两个出去。”
事关重大,文欣月与西池只好退在一旁,两人眼中忧色,甚是浓浓。
只见,文人悦挥了挥纸扇,向前走去,微微笑道:“传闻江湖中有三个怪人。”
西池听出了话中的讽刺,在一旁配合道:“哦?怎么怪了?”
文人悦道:“那三人卑鄙无耻下流,却自以为德高望重,装神弄鬼,却又以为自己很神秘。”
西池故装疑惑,道:“不是吧?世上哪有这么恶心的人。”
文人悦说的越来越起劲了,笑道:“有!怎么没有?他们三个啊就会暗里下毒,以多欺少,却又不敢和人单打独斗,你说这算不算卑鄙无耻下流?他们又好好的人不做,去做什么杀手,做杀手也不错,至少现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杀手很多,可臭名远扬的我倒还只听说过一个,他们还故作神秘,把衣服穿成死亡的颜色,还自封为血杀,你说是不是装神弄鬼?”
西池连连点头,神色故作厌恶,道:“那还真是啊,真是人渣。”
文人悦又道:“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
西池道:“这我哪知道啊,他们在哪啊?”
文人悦收起笑容,冷冷道:“就在我们面前。”
西池故作惊讶之色。
堂堂的江湖中有名的杀手,竟被他们两人说的一文不值,料想不到的是,那三人似乎并没有恼火,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如同四死人。
客栈内又一次进入了沉默中。
“说完了吗?说完了换我来说。”红衣人冷冷开口道。
从开始到现在紫衣人与黑衣人都未开口,似乎他们以红衣人为首。
红衣人道:“我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
宁城道:“杀我?”
红衣人眼光里掠过许些杀意,淡淡道:“杀你。”
“所以别的无关的人还是不要赔上这条性命好。”
“是谁指使你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说罢,血杀三人缓缓的从桌上拿起利剑。
文人悦与宁城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往血杀三人走去。
西池与文欣月只能在一旁观看着,神情紧张更胜于场上的任何人。
文人悦与宁城此时已与血杀三人相对。
血杀三人拔剑了!
他们三人的剑也正和他们的穿着一样,红,紫,黑。
红,紫,黑,这正是鲜血的转变过程,这正是死亡的证明!
而竹月亦早已握紧在宁城的手里!
文人悦呢?
他没有武器。
自从上次武林大会,宁城就知道他的武功一定不弱,宁城相信他!
烛火依然燃烧着,而他们。
开始了!
“唰!”
血杀三人先下手为强,他们出剑的速度,默契,简直配合的完美无缺!
红,紫,黑,三道剑芒在黑夜中乐出了一首死灵之曲。
宁城与文人悦彷佛面对的是幽魂!
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施展身法,索性躲过。
剑影在客栈内飘忽不定,烛火被剑气所逼,时强时弱,彷佛快灭了一般。
三人的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似乎毫无破绽
血杀三人冷哼一声,利剑随着脚步直刺过来,三剑合一剑!
这一剑的威力如此之大,烛火被剑气所震灭。
客栈内瞬时暗了下来。
那凛冽的一剑此时与宁城两人只差四尺之距!
宁城与文人悦忽然停止了退步!他们不但停止了身法,反而还向前冲去!
他们是在找死吗?
不,他们不是在找死,他们是在找机会,而此时机会来了。
当人的眼睛长期呆在亮光下后再到一个黑暗的地方,人的视觉会有短暂的模糊。
而文人悦与宁城正意识到了这点,他们借着这一个突来的时机,拼死一搏。
剑此时距宁城两人只有半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风涩涩,夜凄凄。
寒光闪过,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血肉分离之声,没有惨叫声。
只有空气被剑气所痛扯的狰狞声。
果然,剑偏了!
宁城和文人悦借住这个时机侧身翻滚而过,此时已到血杀三人之旁!
宁城两人已有出手的机会!
此时胜败就看两人的配合了。
文人悦翻滚过后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
而是在地上舞起大腿,向血杀三人底部扫去!
血杀三人刚才那致命一剑已发挥上了十成之力,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了,而此时他们又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地上的文人悦。
他们把十成的心思都放在宁城身上!因为……
因为宁城挥月了!
但宁城并没有把握,他没有把握一剑能杀三个。
而现在。
他已有了十成的把握!这一剑志在必得!因为!
因为文人悦已一腿将血杀三人扫倒地!
这是一条修长有力的腿……
竹月至,魂将散!
血杀三人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不信会败,他们不信这两个少年会赢。
但他们必须信!因为!
因为他们的剑已脱手,因为竹月依然在宁城手上!
竹月在空中轻轻跃过,她饮到了她渴望已久的血。
但她此刻似乎有点不满意。因为……
因为她并没有夺走对手的生命。
是的,此时血杀三人还没死!
但他们和死已没区别。
宁城一剑挑断了他们的经脉。
“说出我想知道的,你们可以不死。”宁城冷冷道。
红衣人道:“我们败了……但我们……不会……说!”
宁城还想说什么。
忽然。
血杀三人身体不断的痛苦抽搐着。
没多久,鲜血涌出口。
他们死了,自杀,咬舌。
这便是他们的宿命吧。
任务失败,自杀。
他们活着是有骨气的,连死的时候他们依然还有。
至少他们比很多人强,强太多。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
宁城轻叹了口气,神色甚是疲惫,道:“将这四人分开埋了吧……”
说罢,四人不语,纷纷将已死去的四人抬出客栈,挖了四个无名墓。
血杀三人墓内除了尸体外还各埋了他们相伴一生的佩剑。
而这个无名的掌柜。
伴葬他的只是那把梳子,那把他紧紧攒在手中的梳子。
他们一生中都是寂寞的,而此时他们不再寂寞。
忽然,狂风伴着烟沙袭袭而至,窃走了一切微弱的事物。
月夜无情,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