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挡住了天空,纵是阳光普照也难以渗入,阴冷和黯淡又给九嶷山增添了一份神秘之色。九嶷山九座山峰呈九宫之势,中宫即中间那座山为九嶷山主峰,该峰阴面便是囚禁沧岚王朝太子庚辰身体的地方——苍梧之渊。
长离一曲作罢,九嶷山又复归寂静。
女戚听的很陶醉,也听的很认真。
“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将军来到九嶷山,心境就变了。再往北走便是九嶷主峰,太子就被封印在那里。将军原是太子贴身侍卫,现在离太子这么近却不能去营救,想必心中一定很焦躁、忧愁吧。一曲《忆故人》竟弹出了国破家亡的惆怅。”女戚一语道破长离的心思,没别的意思,只是不自觉的想替他分忧。
长离一脸藐视的看着女戚,不言不语。女戚见长离如此态度,心中便生起了怒火。
“大家同为空桑人,复国大业也是整个空桑族的中心。你有什么不满不妨说出来,大家把隔阂说破了,也利于团结。”女戚终于把一直憋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长离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女戚,“你很了解我吗?沧岚王朝还在时你我便无来往,现在你们六合阁已经给梦泽帝国效力了,你我更没有什么联系。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借你之名把情报送往新海,现在已经出来了,有你无你对我而言已经无所谓。”长离字句锋利,“你若是不满,现在就可以回去苍梧。”
“你!……”女戚虽然生气,却不知作何反驳。
梦泽帝国建国以来,大小战争数不胜数,不断向西部和南面扩张,自东向西先后占领青丘、黑齿、九黎、牛犁,尤其是将牛犁国先进的耕作技术引进帝国后,帝国国力大幅增强。前段时间云沐出征玉师,虽未占领,但玉师甘愿成为梦泽帝国的附属国,如此与西方大国昆仑之间便没有了阻隔。一统整个荒天大陆是昊风最大的野心,而野心的一步步实现,少不了六合阁各女巫的帮助。不论是巫卜、研析战略、施法作战还是协助内政外交,六合阁都为梦泽帝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女戚的心里如五味瓶,辗转反侧,甚是难受,倒也忍了下来。
二人沉默良久,直到猫儿湿淋淋的回到宿处。
“女戚大人,你脸色不太好呢!长离大哥欺负你了吗?他老这样,我也经常受他欺负呢!嘿嘿。不过你别看他老板着脸,其实他人挺好!他……”猫儿看气氛如此凝重,就出面当一回和事老,可话还没说完长离便打断了他,“你哪这么多废话!墨阳剑怎么可以随便乱放,把你的东西收一收,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相对于长离的不可接近,女戚倒是对猫儿挺有好感的,打第一眼看到他是便有一种亲切感。“没有,长离大哥没有欺负我。猫儿快去休息吧!”女戚解释道,“对了,我叫若灵,你以后叫我若灵姐姐吧,别叫我大人了。”六合阁的单调生活让女戚一直想有像亲人一般的人陪伴,这个猫儿倒是非常讨她欢喜。
“好!若灵姐姐!”猫儿对于能和女戚如此亲密感到很开心。把身上烤干之后笑着滚进帐篷睡觉去了。
天初亮,火堆已经熄灭了,四周寂静依然。
长离起身,检查过随身的物品后走出帐篷。见二人还在睡,独自去河边清洗。
刚走到河畔,长离秉息凝听,蓦的以鬼魅般的步伐瞬间移动到女戚的帐篷边,掀开帐篷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长离见状警惕了起来,他毕竟不是太相信六合阁。
“将军的身手果然厉害。竟能察觉到帐篷内没有呼吸,而移动速度又是如此之快,女戚佩服。”这时女戚从河边的树后走出,手中捧着一堆用布包裹着的树果。
“小心你身后!”女戚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却一个趔趄摔倒了,一把飞剑从她背后“嗖”的一身直指要害。
眼看着飞剑离女戚越来越近!
“当”!
一道紫光将飞剑击落,只是一刹那,另一道青光顺势以极快的速度劈向飞剑的来向,气势逼人,躲在山坡上的人无处逃匿。
“我并没有察觉到你的帐篷内没有呼吸,而是感觉到山坡上有杀气。我去检查你的帐篷只是想确认杀气是否来自你罢了。”长离对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做了一个解释。
女戚看着瞬间移动到自己身边的人,听到他说的话,知道他对自己如此不信任,心里甚是生气,但情况所迫,也就不与其争论。
对于刚才的得救,女戚看的很清楚是紫青两道光,准确的说应该是剑气,一道击落飞剑,一道追杀敌人。“北旻大师竟如此看重你,已经将紫青双剑传授与你了吗?”女戚问道。
“紫电已断,青霜已折,师傅赠与我的并非双剑,而是双戒。”说着长离伸出手,双手食指各带着一紫一青两枚戒指,闪闪发亮,“剑者,伤人之物。剑术登极者,应是无剑胜有剑,克物而不伤物。师傅把紫青双剑铸为戒指,就是希望教会世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长离看着摔倒在地的女戚,不觉竟心生怜爱,就多说了两句,顺手把她拉了起来。
“好一句不战而屈人之兵,你都已经杀了我一个士兵了,还说什么不伤物,剑圣门下果然都是猖狂之徒。我今天倒要领教一下剑圣的绝妙剑法!”一个黑影从山坡的茂密丛林中走出,拍着双手,嚣张的站在两人面前,赫然是梦泽帝国左将军乌木田。
女戚见是梦泽帝国的人,便出面责问道“乌木田将军,我奉命前往新海寻找要物,同时身兼打探新海实力的任务,你如此行为,究竟有何目的!”
“女戚大人,您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你们六合阁解除了玉玦的封印,还想把情报带去新海,王上都已经知道了。我正是奉了王上的命令,前来追捕你们!”乌木田藐视的看着女戚。
女戚转身看了看长离,长离面无表情道,“这种人不必和他多说,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要解决掉。”伸出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从指间蓦然冲出两道剑气,一紫一青。
乌木田见状也从腰间抽出武器。
“龙牙!”女戚见乌木田抽出的刀,一眼就认出了是邪刀龙牙。
“这是王上亲自赐予我的宝刀,这……”乌木田开始炫耀起自己的武器,话还没说完,长离便嘲讽道:“相传龙牙在铸造过程中,使用了恶毒之物,并且有诸多诅咒缠缚,邪恶至极。昊风把这把刀赏给你,倒是宝刀配英雄啊。哈哈。”
“你!”乌木田经不起挑衅,举刀便向长离发起了攻击。长离双手剑气挥动自如,很轻松的迎击。
乌木田虽自视过高,目中无人,但其帝国左将军的头衔不是白来的。乌木田平定了内心的怒火之后,开始认真起来。凝气刀身,刀刃划过之处,虽未与树木有所接触,但树干皆被砍出一道道不浅的刀痕,更有甚者竟应力被砍倒。
长离虽看不起乌木田的武功,倒也稍稍认真了起来,紫青两道剑气交替着向乌木田发起进攻,不再防守。两人相持了一段时间,女戚想加入战斗协助长离,双手已结印,不过还未等女戚完成结印,一道黑色的剑气电光火石搬杀向乌木田!乌木田后退三步,正面挡下剑气。
“居然趁小爷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大哥和姐姐,活腻歪了吗!”猫儿已经从帐篷处走到了河边,墨阳剑紧握在手,“劝你在小爷还没动真格之前快齐刀投降吧!”
乌木田见又多了一个对手,手中竟握着墨阳剑。
“原来是个小毛孩子,可惜了……”乌木田说完吹了一声口哨,四周山坡上一群披肩带甲的梦泽帝国士兵蜂拥而出,围住三人的前方。
“纵使你们个个三头六臂,也难以与我这铜墙铁壁搬的精兵相抗衡!”乌木田得意的说道,“上!全部生擒!”
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似乎料定三人今日必为他们所擒。
“长离大哥?”猫儿机灵的眼睛看了一下长离,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嗯。”长离对着猫儿点了一下头,好像应允了猫儿的提议。
女戚没有看懂二人的哑语,只见猫儿疾步走回帐篷处,速度竟也不差长离多少。拿出长离的包裹,将青色包裹打开,取出里面的璇玑琴,径直扔向长离。长离接下琴,席地而坐,抱琴抚弦。
“运气至双耳,封闭听觉!”长离对女戚吼道。
女戚虽不知二人想要作何,云里雾里的,但见猫儿开始凝神聚气,也跟着做了起来。
长离见二人已经照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动了琴弦。这次长离竟动用了第八根弦!琴音靡靡,树上的鸟皆受惊飞散。借由九嶷山的封闭环境,琴音越来越大,使人感觉天旋地转,心生难受。面前的士兵均堵耳抚头,痛苦不已,不一会便都昏死过去。
乌木田见势不妙,强忍住痛苦从士兵中抽身而出,往苍梧方向逃走。
长离见乌木田已经逃远了,便停下来,放下手中的琴。
“要不要追上去杀了他?他会回去告密的!”猫儿看乌木田逃走了,感到很可惜。
“不用。既然他都已经知道新海的秘密了,昊风一定也知道。现在只希望迦罗延大人能与昊风周旋一段时日。”女戚说道,“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把情报送往新海,并组织队伍去营救太子!”
女戚虽明了昊风已经知悉空桑的计划,但却没料到六合阁此时已经被封锁。女真、女修、女丑、女祭都已经被剥夺了各自所司职务,迦罗延也只能守在六合阁潜心冥想。昊风虽未明确给六合阁成员断罪,也没有向群臣说明封锁六合阁的缘由,但六合阁已经是有名无实的机构。昊风的意图,迦罗延很难捉摸,已经发现了秘密,却不立即处置六合阁之众,不知道是否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