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白天的怎么这么黑呀?”莫寒问道。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公车才到的这个地方,这里已经是城郊了,房子都不太高,但是却很拥挤,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巷子仅够两个人并排通行。行走在巷子里不透风也不透光。地上还会有一些臭水滩以及堆放的杂物。此时他们已经在巷子里走了近十分钟了。莫寒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之前信誓旦旦的表述了,看来自己可能有些高估自己了。只是,在这个城市也生活了十几年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都叫你别来了,现在抱怨了吧!”安如彦不满道。这也是她早料到的,她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莫寒呢!
“大白天的一下子这么黑,还没习惯过来而已,一会儿就好了!”听出了安如彦的不满,莫寒赶紧解释道。
“其实平时这也是有灯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亮而已。”
“没事,我一会儿就习惯了。”
“但愿吧!”安如彦真的没那么大的信心觉得莫寒会很快习惯这里。
这之后没多久,安如彦就说:“到了”并且用手指着旁边那座绿色的铁门“这就是我家了,我家住一楼。”安如彦用手去敲那座铁门,铁门便咚咚作响。“爸,妈我回来啦!”安如彦冲着门里喊。
“是彦儿回来啦!”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应到。声音有些刺耳。没多久门就开了。“哎哟,可算是回来啦!”
“妈!”安如彦响亮地叫了一声。然后对莫寒介绍道:“这是我妈。”之后再对着安妈说:“妈,这就是我男朋友莫寒!我跟你说过我要带他回来的。”安如彦把莫寒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以便安妈能看到他。
安妈看到莫寒的同时,莫寒也看到了安妈。“阿姨好!”莫寒打招呼道。安妈比安如彦矮些,此刻说她有些“蓬头垢面”一点也不为过。虽然是刚洗的头还没干的样子,但是已经扎起了一半在后脑,剩下的一半不知道是太短扎不到还是故意没扎上。头发曲卷蓬松,被染上了枯黄的稻草色。可以想象若是这一头头发干了绝对是狮子头一个!安妈身体发福,明显的双下巴,脸上的赘肉把她的两只眼睛挤得好小。但是那皮肤却是比安如彦的白好多。在她那件已经被洗成半透明状的白色T恤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她腰间那一圈圈的赘肉,鼓鼓涨涨的,一副要掉下来的样子。
安妈看到莫寒比安如彦高出那么多,皮肤好,五官清秀,满心欢喜。眼睑下垂的双眼眯成一条线。
“哎”安妈响亮地回应了莫寒的招呼,“来来,快进来,快进来!”她把她自己那樽肥胖地身体挪到一边,好让安如彦和莫寒进屋。两人便拎着大包小包进去了。
安如彦家有些窄,但是收拾得还算整齐。从地上还没干透的地板和电视机后面那层厚厚的灰尘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做的临时工了。这安妈平时可能懒于做家务。莫寒打量着安家,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在左右两边,窄小的厅在中间,只够放下一张放着台式彩电电视机的桌子,一套旧得看不出年代的沙发,还有一张吃饭的桌子,之外就是零散地放着一些小凳子小椅子。安如彦和莫寒的行旅占去了很大的空间,使得这间小厅更加窄小了。厨房和卫生间都在外面搭地小屋里。若是早几年这样的房子他应该住不下去吧!念到大学时,美国的学校一般只有很少的住宿而且只供给大一的新生。到了大二他们就不得不到外面租房子住。
本来莫寒靠着过去攒下的那些零花钱除了够他几年的学费之外,该够他在学校外面租一间好点的房子。后来与安如彦交往之后,为了省钱两人搬到了一起,因为安如彦的生活压力实在是大,她觉得莫寒的房子租金太高,便嚷嚷着与莫寒一起搬走,去租住一些租金便宜的房子,当然,前提是她根本不知道莫寒到底有多少钱,她更不知道莫寒可是国内大名鼎鼎的莫家汇成集团的大股东。她还以为莫寒跟自己一样需要奖学金,打零工才能维持学业。而莫寒也不愿提起任何有关家里的事情,所以就默许她这么认为了。
后来他们搬进了非常拥挤和杂乱的廉租宾馆,那家宾馆有着上百年的历史,还曾发生过多起震惊一时的凶杀案。至今仍有多起悬案未破。那里的生活环境一点也不比现在的安家好,在那里,那么多年莫寒都住过来了,现在还担心住不惯这安家么?
安如彦还有一个弟弟,刚上高中。因为安如彦回来了,他不得不从房间里搬了出来,安爸在电视帮边给他搭了一张折叠床,以后他只能暂时睡在客厅里了。
很快,安爸就炒好了几个菜端上了饭桌。菜还算丰富。为了招待留学归来的女儿和女儿的男朋友嘛!
看着莫寒文质彬彬的样子还有俊美的长相,安妈是欢喜得不得了。活生生地一个高富帅的模样,安妈总觉得莫寒应该有些家底才对。这年头谁家里没几个钱敢把子女送去国外念书的,当然这要除了她女儿除外。而且她还听说了,莫寒学的可是经济管理类和财经类的专业,若不是家里有企业他学这些干嘛!虽然安妈自己觉得十有八九的事但是未经证实她心里难免痒痒的。于是开始试探性地问倒:“小莫呀,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呀”
正准备动筷之际,莫寒与安如彦都没有想到安妈会问起这个。安如彦不安地看向莫寒。这些年莫寒都不曾跟自己说过他家里的事情,每次自己提起,他总会陷入深思,然后是一副伤感的样子。所以安如彦总是避免向莫寒提及他的家人。但是现在安妈提起了,她有些担心莫寒会不高兴。
莫寒冲安如彦笑笑后对安妈答道:“我爸在几年前去世了,妈妈在家照顾年幼的妹妹。”
“就这些?”显然安妈还没有听到她想听的。“那你爸生前是做什么的?”
“妈!得了,人家第一次来你就急着查户口呢,吃饭了,都饿死了,动筷,动筷,都动筷啊!”莫寒刚想说话就被安如彦抢了去。安宏,还有安爸听了安如彦的号召都忙着开动筷子了。
“嗨!”安妈叫道。
莫寒只能尴尬地笑笑,跟着动起了筷子。他知道安如彦是在帮他转移视线。
于是这五个人边吃着饭边沉默着。安妈想探人家家底的心思是安家人都知道了。吃到一半,安妈还是吃不下了!心头这块石头不放下,她哪里吃得下。于是又打破了一桌子人的平静,开口道:“莫寒呐,你爸去世的这些年你们家都是怎么过来的呀,你看你刚刚说你妈妈在家照顾妹妹,她这不干活你们家怎么维持的呀,你这留学的开支也不少呢吧!”
“哎呀,妈。你有完没完了?你想知道是吧,我告诉你,你死了那条心吧,莫寒这些年在国外过的是跟我一样的日子,靠奖学金交学费,打零工挣房租和饭钱,他不是什么富二代,你就别多心了啊!”安如彦一口气说完,莫寒也惊讶到了。
“什么,不是富二代,不是富二代你长成这样,细皮嫩肉的,山寨货呀!”安妈受不了打击,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直话将自己的想法抖了出来!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赶紧吃饭吧!”安爸终究还是看不惯安妈那一套,也开口说到。
“怎么能行了,我,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是出过国留过学的。我还指望她给我找个好女婿改善改善我们家的生活条件呢,他这,他这原来是个穷小子……”安妈咬牙切齿地看着莫寒,气得说不出话来。
“妈!”安如彦实在是拿她妈妈没办法啊!她竟然能当着莫寒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完全不顾及莫寒的感受呀!她再一次用不安的眼神投向莫寒。
“阿姨,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如彦受苦的!将来我一定能给大家带来更好的生活的。”莫寒说道。
“将来?将来是什么时候,恐怕到了你都不记得你说过什么的时候你的承诺都没实现呢!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房价多少钱一平米,你这不吃不喝地打工半辈子挺多也只能凑个首付。你能给自己倒腾出一套婚房都不错了,还能捎上我们?若真有那一天,恐怕我们呀也仙去多时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单纯的十七岁少女还相信誓言和童话呢,三言两语就能满足我们了,吃吃吃,赶紧吃你的白饭,吃你的软饭吧你。”安妈看了莫寒手里拿着的饭碗,觉得气飒了。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大家相互面面相觑。安妈自觉没趣,于是自己努力地扒了几口碗里的白米饭,以当作解气。
“吃饭,吃饭,接着吃,孩子接着吃!”安爸出来打圆场,他还给莫寒夹了菜。
“对,爸‘来吃块肉!”安如彦也给安爸夹了菜。而莫寒看着手里的那碗白米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