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传说一座神庙的祭司被称为“森林之王”,但却由逃奴担任,任何一个逃奴只要能够折取他日夜守护的一棵树上的一节树枝,就有资格与祭祀决斗,杀死他则可取而代之,此树枝便被誉为金枝。
傍晚的余晖洒落在面前广阔的草地上,多多感受着一天中最后的一些阳光,竟略微有一些凉意。
他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着胳膊往塔楼的扶栏上缩了缩。春天已经到了,可是寒意还是随着从北方吹来风浸透到骨子里。联邦国最南边的岗哨,湿气太重了。
望着太阳慢慢沉到那望不到边的雨林中,多多知道要换班了。
“好饿啊,该死的马可又迟到,害我要吃不上营地的晚饭了。”多多听着肚子的咕咕声,在心里也嘀咕上了。
多多的岗哨在整个乌鲁城的最南面,而乌鲁城又在整个联邦的最南面。
因此许多士兵在换班的时候难免挨到最后一个,便会经常吃不到晚饭,大多数士兵排班都不愿意到这个岗哨来。
“没办法了,再去后山打打牙祭吧。”多多好似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
其实当他想到后山小山泉里鲜美异常的鱼儿的时候,哪怕换班的人再晚点他也无所谓。这也是他愿意主动到这个鬼地方值班的原因之一。
“多多,我来喽。”塔楼下的声音打断了多多对美食的幻想,是马可来了。
“这个慢性子真是让人讨厌……我马上就下来,你又迟到了!!”
听着马可上楼的脚步声,多多喊道,并把自己的包袱和腰刀跨在身上向楼下走去包袱,里面装了烤鱼必备的调味品。
“抱歉啦多多,我又迟到了。”
“行了吧你,你能来我就满足了,你再晚到一会儿就只能来给我收尸了!饿死我了。”多多的肚子配合的想起了咕咕的声音。
“嘿嘿,你看我给你拿了个面包。”说着马可从兜里掏出一个黑麦面包来,递给了多多。
“你这家伙,”多多心里很是感动,马可虽然是个慢性子常常迟到,但他的心地真的很好。
多多拿着面包啃了一口,舔着嘴说:“我走了啊,好好迎接明天的太阳吧。”然后骑上自己的马向北奔去。
一路向北就能到达驻扎在乌鲁城外的军营,而多多则在半路转而向东,往着后山的方向奔去。
后山其实就是个石头堆,是满都山延伸到乌鲁城一带的一个小小的余脉。山上没有野兽没有飞禽,只是有一眼清澈的山泉,里面生长着许多鱼儿。
多多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发现了这里的鱼,这个常年抢不到食堂饭菜的家伙自然不会放过它们,亲手烤了几条吃了以后觉得食堂的那些饭菜真是猪食一般。
从此这里成了他常来的打牙祭的小餐厅,他也乐的来这个最南边的岗哨来忍受孤独和寂寞。他已经习惯了孤独和寂寞,这对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好朋友。”
“真香,要是让巡逻队那些家伙闻到,估计他们天天都要抢着来南岗值班了~~”多多闻着自己烤出来的鱼一边留着口水一边胡思乱想。
只见那鱼很是奇怪,有身有尾有鳞有腮,可竟然没有嘴。多多用一根木棍从本该长嘴的部位戳进去,拿着架在火上翻烤,不时涂些油加些料。
“吃饱啦。”多多心满意足的躺在小溪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已经变黑的天空。“今天的星星可真少啊,连墨丘利星看上去都若隐若现的。”
墨丘利星是悬挂在天空中的银色的星球,当它最明亮的时候,是那样的巨大、美丽、迷人,为了纪念它,联邦里的孔德邦与新乡邦有专门的墨丘利节,是合家团圆的日子。
乌鲁就在孔德邦。
看着墨丘利星,多多不禁想起自己二十年来孤独的生活。
他无父无母,是被乌鲁矿山上的矿工捡到的,那时小小的他待在一个睡篮里睡的正香,而篮子旁放着一把腰刀。
后来矿工们知道没法养活他,一群整日采能量矿的工人哪有时间精力去照顾一个小孩,便把他送到了乌鲁城的一家义庄。
乌鲁城有许多无家之人,老了死了也无人料理,于是政府牵头,当地的大族出资出力建立了义庄,为这些无家可依的人提供一个栖身之所,为死后无人办后事的提供简单的丧葬服务。
而被父母抛弃或者双亲去世的小孩也常被送到义庄,维持一条生命。
这些小孩长大了大多又去矿上采矿,老了又回义庄养老,死了义庄帮忙葬掉,这就是这些生活在乌鲁的人一生的道路。
多多不太一样,因为那柄腰刀。
那柄腰刀成为了多多区别其他孩子的重要特征,这腰刀他从不离手,握着它就像个将军一般在孩子中特立独行。
稍稍长大些,多多常想自己会不会是某个世家大族族长的私生子,这柄腰刀就是证物,以后自己的父母会回来找他,那他就一下成为贵公子啦!
多多在这样的幻想中激励自己,并决定要做一个军人,而不是一个矿工。
这样以后父母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回到家里说不定能跟着老爸指挥军队,抗击北方的牛头人!
不过后来多多明白,自己不可能是世家大族的私生子。
他的腰刀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刀,很锋利,很坚韧,但也仅此而已了,义庄厨房大妈的菜刀也很锋利坚韧。
如果自己的父亲真是世家子弟,大概不会用这样的刀做证物吧。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因为自己的家人也有可能害怕刀太好引人注目,所以用一把不太起眼的普通的刀作为信物,这也不是没可能。
但多多后来明白,像他这样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的纯正黄种人,无论拥有什么样的刀,也绝不可能是贵族子弟,只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下等人。
“下等人,哼~”多多心里泛起一丝嫌恶和不满,“唉,”但他又叹了口气,摸了摸陪伴了他二十年的腰刀,二十年了,它虽然没有砍翻过任何敌人,却也没有生锈破败,不是绝世宝刀也是把不错的刀了。
和自己一样,虽然不是贵族子弟,不是一等白人,二等白人,仅仅是个三等的南人,和黑种人一个阶层,可自己不也活的很快活?
南边的山魈林魅已经二十年没有进犯了,事实上在多多来到乌鲁后山魈林魅就没有超过五个人的队伍出现在过乌鲁附近。
开始满心想着奋勇杀敌的多多也慢慢习惯了这种安逸规律的生活,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这样的日子是好还是坏。
“我的过去是怎样?我来自何方?我的未来在那里?我去往何处?”多多在心中不禁问自己。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不如先睡个好觉~~要是回营地少不了闹腾一番。”多多翻了个身,靠着烤鱼的火堆更近一些,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把脱下来的皮甲枕在脑后,蜷缩着进入了梦香。
“爸爸,妈妈。”
“哈哈~~我的好孩子,你竟然是个军人了,不错,果然是我的儿子!”
“你呀,就知道当兵打仗~~儿子,让妈看看长高了没有”
“妈,我都二十岁了,那还会长高啊。爸,我能进你的部队不,我可想和那些牛头人较量较量。”
“有志气!哎呀我的好儿子,我也希望你能随我出征啊,不过…”
“不过什么呀,儿子就应该留在我身边,乖乖地,安安全全的。”
“妈妈!”
“嗷唔~”
“儿子快走!”
“保护好你的妈妈!”
“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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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多在大叫中惊醒,“又是梦”多多喃喃道,看来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爸爸,妈妈。”多多心中又想起了自己未曾谋面的父母,不禁有些泪眼朦胧。
“为什么会听到狼叫??难道有狼?”多多突然想起在梦中听到的狼嚎。
“嗷唔~嗷唔~嗷唔~”
遍不觉耳狼嚎声让多多让多多汗毛倒立,他彻底清醒,到底发生了什么?多多急忙抓起腰刀爬到后山的山顶上,向下眺望。
“完了,全完了…”多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不禁喃喃地说。
漫山遍野的山魈骑着鬣狼从南方密集的丛林中穿出,其中还有一些骑着巨型弯齿象的林魅,合成一股庞大的野兽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乌鲁南面的守军大营。营
外的岗哨早已淹没在了兽海之中见不到一丝踪影。
“马可,马可……”多多想到了在南岗放哨的马可,他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必然在第一波的冲击中就丧生狼爪之下。
军营墙壁是由坚固的黑铁木加上夯实过的粘土构成的。外面的所有岗哨虽然都被拔除,但还是有一个放出了烽火,大营收到信号关闭了营门准备迎敌。
不过营壁可以阻挡狼骑的冲击,但能阻拦巨象脚步吗?
“撤吧,辛楠少校!”副官对着辛楠说出这条绝望的建议,带着颤抖的声调。
“撤也没有用,只会死的更快。我们这里多是步兵,出了营地只会被狼骑活活踩死。”辛楠否决了副官的提议,这个黑发白人是从卢兹调来的营官,在联邦军队,只有二等及以上国民才能担任营级以上官职。
“希望乌鲁城能够看到我们的烽火,及早过来救援,只要我们坚守住,就有希望!!传令下去,死守!”
“是!”辛楠的分析和镇静暂时平复了这位年轻副官面临死亡时的焦躁和凌乱。
“该死,已经二十年没有进犯了,竟然在我到这儿来后突然袭击。”
这个副官是个金发白人,一个上等人,不过他住在南方,和辛楠一样来自卢兹——紧邻孔德邦,位于孔德北边的混居邦。
他一心想要前往北方,去到金都,去往金发白人的天堂,他觉得在那儿他才能得到一个金发白人所能拥有的地位和荣耀。
而不是待在这个布满黄种人和黑种人的矿区城市消磨他的年华,他觉得在这儿他会慢慢烂掉。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给我顶住!!如果……”年轻副官吼声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发现所有士兵都在四散逃开。而在这黑夜里,他能感到来自头顶的强大的压迫,好似一座山要从天上掉下来。
“我还…不…想死……”
“噗!”随着一生脆响,年轻的副官被巨象踩成了肉泥。
营寨被攻破,四散而逃的士兵面对狼骑的追击和巨象的踩踏,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眼看已经成为了一场屠杀。
此时,多多已经骑着马在前往乌鲁城的道路上狂奔。
“快一点!快一点!”
“驾!驾!”多多狠命地抽打胯下的战马。
乌鲁城距离营地大概有五公里,距离后山则要近一些,三公里多。当他到达乌鲁城下时,大营已经被攻破,山魈与林魅正在集结整顿,准备进攻乌鲁。
而此时的乌鲁城竟然对城外的烽火一无所觉,依然城门大开,城头也见不到士兵。
二十年的和平使得这里的士兵已经麻醉,日出值班日落休息,他们和矿区的工人一样过朝九晚五的生活。
多多骑着马冲进了城门,一边埋头抽打马儿,一边大喊,“快关门!快关门!”
进城后多多狂奔向城墙下的一个哨所,用力的敲门,并大喊:“快关门!快关门!”
“谁呀?大半夜的,门不是关着的么,瞎喊什么呀。”屋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大概是对这种一边敲门一边喊关门的家伙感到无法理解。
“山魈入侵了!”多多再次大喊。这次他没有得到回应,而是听到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和脚步声。
“真的假的?山魈入侵了?”门打开了,带头的是一个守门的少尉,用急切的语气问道。
“还有…林魅…大营…估计已…经被…攻破了!”多多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到。
“有狼骑!”城头突然传来士兵的大喊,看来是有人被动响惊醒了。
“关城门!点烽火!”
少尉果断下令,作为一个老兵,二十多年前曾参与过多次与山魈林魅的对抗,知道只要能待在城中坚守,山魈林魅劫掠过后自然会离开。
虽然他们的狼骑速度惊人,能爬山涉水,但毕竟无法爬上陡峭的城墙。而林魅的巨象虽然高大,但还不至于能骑着它直接跃上城墙。
而且城墙上还有守城的士兵,站的越是高,越容易被攻击。
“这位兄弟,这是我的手令,你会骑马,你拿着它快去郡守府通知郡守!”少尉拿出自己的通关腰牌递给了多多,多多接过话不多说,立刻骑上了马出发。
“我可以杀敌了么?”多多骑在马上想到。
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他似乎听到了大军捉对厮杀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一丝丝的兴奋。
然而他又想到了已经死在南岗的马可以及大营中的那些士兵,便心中一痛,拿马鞭用力的抽了一下战马,向着城北的郡守府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