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坤这次心肌梗塞病复发住进医院,州江市的政府官员和各大企业老板来医院看望他的人寥寥无几。
黄家峪村委的主要干部和镇上的书记、镇长这次却来医院看望裴金坤,令他意想不到。当这些父母官问及黄家峪矿什么时间能开工时,裴金坤才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来看望有病的他,而是奔着利益而来问财。
这几年,裴金坤在黄家峪开采稀土后,让村委的干部个个成为黄家峪富甲一方的“地主”。村干部在村里盖了小洋楼,还在市里买了房子,孩子接受城里的教育,家人过上城里人一样的生活;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享受副镇长级别待遇,其他村干部也不差钱,每个月底在镇上按时领工资,比在矿上上班的村民拿的还多。镇上就可想而知,一年矿山要缴纳四五百万的地方税收,经济状况在全市最好。
强龙不压低头蛇。裴金坤不愿得罪黄家峪这帮父母官,忍气吞声以开工暂时没有时间表而搪塞。事实上,裴金坤也不知道这停产整顿什么时候能搞完。
就在裴金坤失落千丈、一筹莫展时,拎着水果篮的市长大秘书陶涛出现在他病房。
“辈董事长,听说您有病住院忙的始终没有来看您,还请见谅!”陶涛进了病房就说。
“谢谢陶秘书!佳佳,给陶秘书拿水果!”裴金坤就请陶涛在会客室的沙发坐下,让佳佳招待这位不速之客。
陶涛的出现让裴金坤顿时感到一身轻松,不管是不是庄市长的意思,对他来说是一个惊喜。他和陶涛在一些大的场合“混脸熟”,只是彼此象征性打个招呼,对精明强干的陶涛印象蛮好,毕竟是市长的大秘书,那些处级的局长见了也会敬三分。
裴金坤却不知道这大秘书来看望他是啥目的。
“庄市长今儿去省城开会,我才有空过来看您!”陶涛坐下大大方方地说:“辈董事长病情好多了,气色也很不错!”
“你这大秘书一来我这病就好多了。”裴金坤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冒出这句话来。
现今啥状况?裴金坤的帝国大厦因黄家峪矿污染事件随时都会顷刻坍塌,昔日车马填门的景象不复存在,阿谀奉承的官员也离他而去,大秘书的陶涛能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让身在万丈绝壁的他有了缆绳的感觉,就对陶涛叹气道:“陶秘书,不瞒你说,我这病都是因为黄家峪矿污染的事给闹的!”
“黄家峪矿污染的事处理起来是很‘苦手’,就看辈董事长怎么入手啦!”陶涛看到了切入口,就抓住时机说。
“陶秘书,请吃水果!”裴佳把洗好的苹果、草莓、提子放在陶涛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辈总!”陶涛说。
“小女还没有陶秘书大,陶秘书不要可气啦,你就叫她佳佳。”裴金坤说:“佳佳,你也坐下,听听陶秘书的高见。”
“晚辈哪敢在辈董事长面前谈高见,只是个人的一点看法。省里近期对污染严重的企业进行全面的整治,不达标的企业不再是停产整顿,而是关闭。”
陶涛这样说不算违规,对裴金坤来说,就十分重要。
“陶秘书,今儿咱们能坐在一起,都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张口叫我‘董事长’,那样让我感到不自在。你要不介意,就叫我‘伯伯’好了!”
裴金坤觉得陶涛能和他说这些重要的事,断定陶涛来医院看他是有目的,具体什么目的他不清楚,就用这种要近乎的方法去洞察陶涛的内心世界。
“辈伯伯,那我可是高攀啦!”陶涛笑呵呵地说。
“咱们都不再客气。我就叫你‘小陶’这样亲切些!”裴金坤也改了称呼。
“辈伯伯,那我就直说了。黄家峪矿污染的事处理起来是难,主要是三个方面难。一是上马污染处理系统难,二是那五千万处罚款难,三是污染引发的官司难。”陶涛说出自己的看法。
裴金坤觉得陶涛说到他心坎上了,果然不愧为是市长的大秘书,像市长讲话一样,有板有眼,就说:“小陶说的极是,我也是被这三难给难住才住进医院。污染处理难你怎么看?”
“辈伯伯,从眼前看污染处理难问题是要解决。一是给新上任的庄市长算是一个交代,二是污染处理系统上马了,黄家峪矿就不被即将集中整治污染企业所关闭,三是黄家峪的村民就不会再闹事。”陶涛说。
“污染处理系统上马要好几千万,专家说还不能根治污染。”裴佳插话说。
“佳佳,那‘砖家’的话不能信,信了你那些年书都白读了!”裴金坤说。
“那些‘砖家’的话是不能信,但市长的话要信。污染处理系统要搞。就看怎么搞,几千万能搞,几百万也能搞,关键是要搞出个样子!”陶涛说。
“还是小陶脑子灵活,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五千万罚款难怎么办?”裴金坤说。
“辈伯伯说的很对!人一条道上走下去就黑。前任柴市长就是靠拆、再拆、使劲拆,不但开了很多现代化的街道,而且还开发了很多高楼大厦,经济上去了,柴市长也上去了,咱们州江就成了省管县级市。交五千万罚款不如转行开发房地产,只要污染处理系统搞了,搞个罚款缓交申请,时间一长,这缓交就变成了免交。辈伯伯您懂的!”陶涛说。
裴金坤被陶涛的才华和能力所折服,相信陶涛将来是个干大事的人,脑海中就闪现陶涛要是他的准女婿该有多好的幻想,就继续问:“小陶,哪污染引发的官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