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夜,花瓣似乎瞬间凋谢,汇聚一片花海。他,一袭的月白,优雅美态,箫音袅袅弥漫,她第一次见他收敛霸气的伤害,徒留无法安放的温柔情怀。记得那夜她首次释怀,淡然静默的说着他穿月色的衣服极好看,少了一分黑色倨傲的凄寒。
如今,星移斗转,她再见他的月白锦裳,却已是鲜血浸染。她看着他捂着伤口痛苦的蹙眉,一双凤目魅惑流连着漠凉的兵士,似在寻找熟悉的身影。是的,她知道,他在寻找她,自那夜她出现,他便知道,她来了,她终究是心甘情愿的来找他了,不管是为了爱还是为了仇恨。
这些,于他,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他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而已,仅仅如此。
虽知拓跋云扬的箭矢尽在眼前,他却哂笑淡然,只是掠过拓跋云扬的身影,一顾的搜寻着什么。眸中的深情缱绻,刺得拓跋云扬生疼,此刻,拓跋云扬不禁有些厌恶闵清影的绝情。
“颜儿……难道,你真要我杀了他,杀了这个种在你心里,无法抹去的人吗?你当知道的啊,颜儿……爱之深,恨之切啊……”拓跋云扬几乎是要喊着出去的,他本以为闵清影一定会出来阻止,可是现在看来,他不禁怀疑是自己高估了闵清影对月寒箫的情意。
此刻,战场上的三方皆是惊讶,却都无法插手,星深瞳更是觉得出乎意料的窃喜。相反,无法理解的便是蓝冬意和张寂之,他们从未想过拓跋云扬当真会伤害月寒箫。只有仓颉依旧的轻抚白髯,儒雅哂笑,慈爱转身,身后的娇小女儿早已颤抖不已,似强忍着极大的痛意。仓颉蓦地紧握身后人儿的手腕,呓语的叮咛道:
“颜儿小女啊,莫要应了那句俗语,繁华落尽不见君,半面红妆无人续。”
“大祭司……我……”闵清影早已将仓颉视为长亲,蓦地又听到那样叮嘱的言语,不禁心悸瓦解,再也受不住那份强忍的执拗性情。
“既舍不得他,又何必将错就错,伤人伤己!”仓颉轻抚闵清影颤抖的肩膀,给予她安慰和鼓励,仓颉明白,有时候是否看透只在于心开明的那一刻,而现在是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不仅是战争方面。
“嗖……”
倏地一声,醉月弓的箭翎早已疾驰而出,闵清影正欲踏出阵列的脚步蓦地镇住,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之后她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已然揭下纱巾的她,迷茫的双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场景。
除了月魂七煞和萝雪烟的惊叫声,扑过去的道道身影,闵清影只觉得那一袭月白锦衣上绽放的血花是那么的妖艳,慢慢的逐渐绽放,占据了她的瞳孔,最后化成血滴凋谢在黄色湿粘的地面,只让她觉得眼前黑夜降临,再无知觉。
她冲出的身影,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张寂之,蓝冬意的惊讶之余的淡定,月魂七煞的憎恨,萝雪烟无法理解的鄙夷,还有便是那手持月落,缓慢倒地的月寒箫,那凤目流岚的风情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是的,他看到了,她眸底的担心不已,她眸底的悔恨痛心,他看着她蓦地倒在仓颉的臂弯里,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去,他再没有力气抚摸她如月的容颜,便沉沉的阖上了双眼,只留一丝的不甘。
“影儿……你终于回来了,我是真的很想你啊……”
萝雪烟看着拓跋云扬已经僵硬的姿态,不禁泪水弥漫,倨傲的性情尽显无疑。十指颤抖,极致失望的看着眼前这个她痴迷不悔的男子。
“拓跋云扬……你……好、好、是我萝雪烟看错了你……”
“烟儿……原谅我!”
他愀然默语,呢喃哽咽的看着远去的身影,他不解释,因为觉得没必要,事后的结局终会为他今日的作为证明。
“颜儿……呵呵……拓跋云扬你对她果然用情至深,到现在,还生生的念着她的名字,原来,最看不清真相的只有我一个人……”
她听到他无力哽咽的呢喃,走了音,以为他是对闵清影心怀眷恋。这次,他是彻底的将她的梦打碎,她重拾昔日的清高,蓦地转身,强忍着泪水,只一念,再不见。
此时,月魂七煞等人已经将月寒箫揽起,不顾战场的格局,直奔皇帐营地。闵清影已经在仓颉的照顾之下,渐渐有了知觉,只是不愿苏醒。
“哈哈……拓跋域主果然信守承诺,只是这样怕是要坏了漠凉第一域主的清名了……”此情此景,星深瞳阴婺的大笑,出乎他的意料,却是他想要的结局。看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云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如今我只问星澈国君,当年的闵氏灭门一案,可是国君亲自策划?”此语一出,月射六军,漠凉甲士均是一阵,却瞬间恢复阵列。只有张寂之不可置疑的盯着星深瞳,不好的预感瞬间弥漫全身。
“这……,拓跋域主真会开玩笑,本主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哈哈……星深瞳,你觉得现在瞒着还有必要吗?月寒箫必死无疑,你也了却了多年的夙愿,终于赢了他一回,如今我只问你这件事情,若是你不据实以报,就别怪我拓跋云扬不留情面,我漠凉甲士可不是白来的。”
拓跋云扬难得没有好脾气,现在的他已经忍到了极点,他只怕星深瞳不中计,那么今日他的痛下杀手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