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扬名全校
天还没亮，泽兰就被一阵打鸣声惊醒。他硬撑起眼皮握着镰刀走出门去，打算给那只不识好歹的公鸡一点颜色瞧瞧，怎知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一个机器人。
“我是这一带的秩序管理员大白白，负责夜间巡逻。养在你门口的鸡是学校生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你不可以伤害它们。”名为大白白的机器人护在梗着脖子用生命打鸣的公鸡面前，神情肃穆，好像维护世界正义的使者。
“但是它们可以肆意伤害我吗？”泽兰手握镰刀，咬牙切齿地问。虽然很高兴能考上波林学院，但是这个学校的某些方面，真的让新生泽兰忍无可忍。
“这样吧，我去和同事通报一下，明天就把公鸡送走，只留下母鸡。你看这样好吗？”
与大白白的谈判结果是，泽兰回到寝室一面打游戏，一面听着公鸡打鸣直到天亮。好不容易公鸡不叫了，泽兰刚躺下，就听到插卡机开始播报通知。
“一年级普通班新生注意，七点半将在礼堂召开紧急集会。请各位携带机械武器，及时到场刷卡报道，迟到的将受到严重处罚。在此之前，各位可以在食堂享用早餐。”
泽兰看了看头顶的时钟，正好是六点四十分，只好顶着黑眼圈坐学校内的公交车前往食堂。
学校食堂很大，共三层。泽兰因为缺少睡眠而感官迟钝，也就没刻意在人群中搜索司徒生的身影。但即便如此，泽兰还是听到不少新生在议论着今年的两位A级和十年一遇的F级。
学校的食堂依然是刷卡买饭，同样遵循等级制度。A级是超豪华大餐，至于F级，虽然不会难吃到哪里去，但也不能指望那简易的料理有多美味了。泽兰匆匆用完早餐，就和从食堂涌出的大部队一起坐车前往礼堂。此时，其他年级还在放假，略显空荡的校园内，四处都是充满好奇心的新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年级3班F级新生，泽兰报到。”
泽兰在礼堂前的刷卡机前刷卡报到，系统清脆悦耳的声音立刻引来礼堂内外所有人的注意。
“那个就是F级吗？好丢脸啊……”
“以后如果有组队活动的话，会有人愿意和他组队吗？”
“这种级别一看就是要垫底六年的啊！输在起跑线上，还和A级差距那么大，以后更是翻不了身了吧？”
诸如此类的言论炸开锅一般层出不穷。泽兰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中平静地向礼堂深处走去。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有哪个学校的倒数第一能像他这样出名啊！这么想想，好像还有点小小的激动呢。
“泽兰，你不用怕。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早就到达礼堂的司徒生踏着王子般的步伐走到泽兰面前，用大哥哥温柔的语调对泽兰说。
泽兰凝望着司徒生久久不语，然后深深打了个哈欠。
“你就不能稍微露出一点感动的表情吗？”司徒生十分受伤，“我难得说那么仗义的话。”
“你打我一拳吧，我太困了。”泽兰又是一个哈欠。
“你昨晚做了什么才困成这样？难不成偷偷拆了个新生向导？”
“别废话了，赶紧打我。”
“那要我用几分力呢？赤手空拳我有点摸不准力道……”
“你看着办吧。”
司徒生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向泽兰挥出了拳头。
泽兰立刻原地起飞。众人愕然抬头，只见挨了司徒生一拳的泽兰向后飞出五米，以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礼堂入口处。泽兰晃了晃脑袋，正想爬起来，就看到一双金属高跟鞋停在面前。
“第一天集会就给我打架，你们难道不知道礼堂是很严肃的地方吗？”洪亮的女声贯穿整个礼堂。一时间吵嚷的新生们立刻闭嘴，礼堂里格外肃静。
一位25岁左右的女性此时正站在门口。她有酒红色长卷发，头戴架着护目镜的飞行帽，一身刻意做出铁锈风格的厚实长裙显得有些笨重，但从她纤细的脖子和手腕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十分苗条的女性。这位女性一手握着雕刻精美的金属手杖，另一只手温柔地伸向泽兰。那只手修长白皙，握住泽兰后又刚硬有力，泽兰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被她轻松拽起。
“打人的报上名来！”女性的金属手杖在地面上重重一敲。
不远处，司徒生一脸无奈地向前跨了一步，举起了手：“报告，打人的是我，一年级的司徒生。”
“很好，一会儿记得把名牌给我，扣学分。”
此时不安分的新生们又骚动起来。司徒家的少爷居然欺负F级，成了新生中第一个被扣学分的人。这么做是何苦呢？
“大家好，我是老师唐苏苏。非常高兴见到大家，以后大家可以叫我苏苏老师。”苏苏老师穿过笔直站立的新生们，缓步向礼堂前方的演讲台走去。即便不用话筒，她清脆的声音还是能够传达到礼堂内的每一个角落，高跟鞋和手杖敲击地面的欢快声音就像是伴奏。此时此刻，每一位新生的目光都聚集在苏苏老师的身上，这就是他们在波林学院见到的第一位教师，威严又不失俏皮。
“唐家也是八大机械师家族之一哦。家族成员最擅长制作创意含量高的机械制品，是八大家族中最追求时尚的家族。你看她的装扮，十分夺人眼球吧？”不知何时溜到泽兰身边的司徒生对着泽兰咬耳朵。
“你对八大家族真是熟悉啊！”泽兰摸摸被打肿的脸颊回复司徒生。
“在短短三天内，充满活力的新生们已经从全国各地赶到学校，真是让我欣慰。今天是学校为新生们专门准备的入学典礼，可惜校长有事不能来，就由我来代理主持这场典礼。大家以后会经常见到我，因为我还是一年级2班的班主任。”苏苏老师此时已经站在演讲台上，礼堂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苏苏老师头上的聚光灯亮起来，照亮了女教师神采奕奕的笑容。
“我好想读2班哦，总觉得这样的班主任很有性格呢。”司徒生情不自禁地感慨。
“你还真是不计前嫌。”泽兰低头看了看自己名牌上的班级，他就读的是一年级3班，而司徒生是1班，两个人都不在苏苏老师的班里。
“被扣学分完全是因为你吧？和唐老师有什么关系？”司徒生无奈地摇头，“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你独特的作风，不会再因你引起的任何怪事生气了。”
“哎，为什么校长不露面呢？好神秘啊！”这个时候，泽兰身旁有人议论起来，“据我读三年级的哥哥说，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校长。”
“是啊！听说波林学院中的很多老师也没见过校长的真实面目，真是奇怪！”这样奇怪的言论竟然有一群人纷纷附和。
“波林学院的入学典礼一向十分独特，不会有任何教师代表、新生代表发表长篇大论。我们将会用实际行动向各位展现波林学院的风貌。”演讲台上的苏苏老师打开手电筒，照了照礼堂的某个角落，“站在那边的是学生会主席光耀和副主席王子豪，他们是全学院的骄傲，精英中的精英。大家有什么困难可以向他们请教。”
顺着手电筒的光束望过去，新生们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光耀和笑容满满的王子豪，于是又是一小阵议论。
“相信大家在新生向导的指引下，已经对学校熟悉得差不多了。现在轮到学校来熟悉各位了。”苏苏老师又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示意众人安静，“我们即将经历三个小时的车程，前往位于学校北部的试炼雪山，详细事宜等我们到了再说。现在请大家跟随我登上波林学院火车3号线，雪山支线。”
苏苏老师高举手杖，拉了拉帽檐，轻盈跃下演讲台，带领吵嚷的新生们前往车站。
“刚入学就去雪山，要干什么？爬山吗？”司徒生的问题，也是此时所有新生都好奇的问题。
“到了应该就知道了。”新生们在机器人的指挥下，排起长队，登上火车。
泽兰一上火车就垂下头睡着了，只留司徒生东张西望，想对泽兰说的话只能硬生生憋在肚子里。
火车一路向北，沿着山脉攀上雪山。三小时后，火车到达目的地，泽兰也差不多睡饱了，跟着新生们一起走下火车。
火车停靠在雪山半山腰，高耸的山峰展现在学生面前。四周白茫茫一片，天与地被雪冰封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寒冷的空气让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自动带上一小团雾气，时而消失时而出现的雾气就像小精灵一样顽皮。
“这座试炼雪山，海拔两千五百米。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出发，到达山顶有一千米的距离。我需要你们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山顶。通过这个小型测试，学校可以得知各位学生的体能状况。前一百名到达山顶的能获得奖励学分，当然，名次越靠前获得的学分也就越多。学分可以在交换所换取你们所需的东西，有想法的人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苏苏老师向新生们讲解着来雪山上的目的。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入学典礼不是听老师们的长篇大论，而是体能测试。这么一对比，感觉还不如听长篇大论舒服。
“爬到山顶大概需要多久呢？”有学生问苏苏老师。
“我觉得大多数人会在晚饭前到达山顶，然后大家可以一起坐缆车下山。”
“以前的入学典礼也是爬雪山吗？”又有一位学生问。
“不是。你们是第一届。是非常新奇的体验哦。”苏苏老师眨了眨眼睛，然后挥舞手杖指了指不远处的三个告示牌，“你们可以在告示牌的指引下找到三条通向山顶的路线。A路线十分顺畅，B路线有些陡峭，C路线不但陡峭，还可能会有雪崩。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要走的路线。”
“傻子才会选择C路线吧？”新生们又是一阵骚动。
司徒生和泽兰站在雪山的边缘地带，向下望去，脚下是白茫茫一片。
“从这里摔下去，应该会变成肉饼吧？”司徒生哆嗦了一下，向后缩了缩脑袋。
“这点你不用担心。”泽兰认真地回答，“你不会变成肉饼，只会变成铁饼。”
司徒生忧郁地望着泽兰。
“注意注意，”苏苏老师拍了拍手，“现在学校的机器人会将多功能电子表派发给各位。这只表除了显示时间，还会准确记录你们的行动路线、距离山顶的距离，以及目前的排名。到底是不是在一百名内，这只表可以让你们一清二楚。除此之外，这只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通报紧急情况。一旦有雪崩或者天气恶化的征兆，电子表会提前发出警报。”司徒生和泽兰从机器人手中接过电子表，立刻戴在手腕上试验各种功能。
“这只表的功能要是再完善些就好了。”泽兰忽然说道。
“你还想要什么功能？我觉得已经十分全面了。”司徒生操作着电子表上的各个按钮说道。
泽兰沉默片刻道：“如果能显示附近的人就好了。”
司徒生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泽兰。
“诸位新生，征服试炼雪山将会是你们在波林学院遇到的第一重考验。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在你们攀登雪山时，学校的机器人会跟随你们，对你们的人身安全进行严格监控。如果各位遇到无法应对的困难，可以用电子表发出求救信号，机器人会立刻营救你们。也请各位准备好自己的武器，在必要时保护好自己。”苏苏老师见众人已经准备就绪，立刻高举手杖，用力插入雪白的地面，“现在我宣布，试炼雪山考核，正式开始！”
苏苏老师的话音刚落，不甘落后的新生们就立刻向雪山冲去。
“泽兰，我们一起行动吧！”司徒生对泽兰说。
“嗯。”泽兰将镰刀黑可可举到胸前，迅速输入启动编码，按动按钮，镰刀立刻散发出蓝色的微光。
“三条路线，我们走哪一条？”司徒生一边问，一边也跟着泽兰启动了自己的武器浮光。
“C路线。”泽兰脱口而出。
“不是吧？”司徒生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要走又陡峭又有雪崩的C路线？恕我直言，泽兰弟弟，腿脚不便的你简直是去送死啊。”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经大脑思考做事吗？”泽兰大踏步地向C路线的告示牌走去，“你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
“真是顽固的家伙。”司徒生停了几秒，还是无奈地追上了泽兰的脚步。
8.2另一个A级
C路线果然和苏苏老师提示的一样，不是一般地陡峭。司徒生不得不委屈他的宝贝武器浮光，将之当作登山工具，狠狠地插入雪地里来稳定身体。偶尔脚下一个不稳，向后一滑，就惊出一身冷汗。司徒生望向身后白茫茫的一片，摔下去就会变成铁饼，这可真不是玩笑。
司徒生又望向前方不远处的泽兰，同样是用武器辅助攀登，同样举步维艰偶尔也会后滑，但是相比之下泽兰的表情平静多了，好像一点不担心自己会摔下去。司徒生想了想，也是，泽兰摔下来想必也会拉他当垫背的。泽兰可是有主人编码的。
“我们这么爬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啊？”司徒生喘了一口气，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新生一共三百三十四人，而我现在的排名是二百八十六位，放弃前一百名的奖励学分也就罢了，以这个速度看，我们要爬到明天早上。”
“我并不想放弃奖励学分。”泽兰也看了看手表，声音依然十分平静，“不过我更想平平安安到达山顶。上面的路会平坦一些，我们加油，走快些吧！”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最艰难的C路线？”司徒生问。
“你想过学校为什么通知我们带武器爬山吗？”泽兰停下来，回头望着司徒生。
“不是为了当登山工具吗？”司徒生困惑地看了看被他插在雪里十分狼狈的机械剑浮光。
就在这时，雪山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司徒生和泽兰没有踩稳，纷纷向后滑了几步。但二人对爬雪山有些经验，迅速将武器插入雪中稳住身体，从上面滚下来的几团雪块砸在了他们的脸和脖子上。
震动一会儿就过去了，雪山再次恢复平静。
“电子表没有发出警报，说明震动不是因为雪崩。”司徒生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神情更加疑惑起来，他抬头望向远处，“震源似乎来自左边，也就是A路线的地方。”
司徒生按动电子表上的按钮，愕然发现电子表上显示排名的数字开始迅速变化起来。
“泽兰，这是什么情况？”电子表上的数字一直在疯狂变化，没有消停的迹象。
“学生当中有擅长爬山的，也有不擅长的。落在后面的学生，当然会想把前面的人打下来，以获得更好的名次。”泽兰缓缓地说道。
司徒生立刻睁大了眼睛：“那么，也就是说刚才的震动……”
泽兰点点头：“刚才那次剧烈的震动，不可能是一个人动用武力造成的，估计是一场十分壮观的多人混战。当这场混战的发生地和我们所在的海拔差不多时，电子表上的数字就会剧烈变动。”泽兰话音刚落，A路线的地方就传来隐约的呐喊声，以及炮弹发射的剧烈声响。虽然二人不在现场，但也能大致想象到那种混战场面。
电子表上的数字变动缓慢起来，慢慢趋向平静。司徒生没有继续攀爬，却发现自己的排名上升了十五名，看来有十五名原先比他们高的学生在混战中被打了下去。
“原来你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司徒生望向泽兰瘦小的身影。
“在机械学院，怎么可能有单纯的体能考核？何况还是在入学典礼上。攀爬雪山真实目的是考核机械师的战斗力。前几名到达山顶的一定不会是体能最优秀的，而是将不少学生打下去的优胜者。A路线虽然平坦，但也会是最多人选择的，战斗发生率会很高。你认为如此出名的F级和司徒少爷一起去A路线会怎样？据我所知，看不惯八大家族强硬作风的可大有人在啊！”泽兰回头，黑圆的眼睛凝望着司徒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