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旁若无人的姿态表示,她不在乎这里的任何人。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没有人知道里边的变化。走廊里隐隐听见郎思佳的说话声,很急,也很暴躁。
“郎经理的老婆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而且确切的说看清楚的只是一个背影,自从我和郎思佳合作以来,她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有着一个坚硬脊背的冷傲女人,深蓝色的西装衬托着一个职业妇女的中规中矩。
她来做什么?知道了工厂的状况?
他们似乎谈的并不愉快,隐约的还听到了争执声。
一会儿,那个蓝色的背影出了老郎的办公室,坐到楼下的黑色的车子里,悄无声息的又走了。
老郎脸色阴郁,从办公室出来,站在走廊的玻璃窗边,吸着烟,默默注视着那辆车驶出工厂的大门。
我退回自己的办公室。
许久,郎思佳让萧晨通知各部门,开会。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和你们生产部的人开会,分析一下我们工厂存在的问题,发生的问题和怎样补救确保合同及时发货的问题。。。。”郎思佳因为几日的痛苦煎熬,眼皮有些浮肿,但是神情还好,他声音低哑的讲了上面的话。
“你们都知道,工厂在防火方面吃了大亏。这是我的问题,平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现在情况紧急,交期太近。我能借的能凑的,我都去凑,你们如果能帮我,我很感激,如果不能,我也不埋怨。事情已经出了,泡沫厂一时拿不出钱来,厂长不见人。可能最终会走法律程序,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个订单的执行,安全的回收货款。”
原料采购部的老田在我的授意下先说出了我们俩商谈的结果。
“我和余厂长拿出一个方案,大家探讨一下,看合适不。我们思忖着明天跟管理人员开个会,发动一下大家,谁家里或亲戚朋友手里有钱的话可以借点给我们,最低一万元,我们付给他们利息,稍高于银行利息。三个月后还款,这样可以舒缓一下你一个人的压力,体现出我们工厂的凝聚力。”
郎思佳眼前一亮,其他人也在议论:“是呀,说不定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如果碰上有能力的人,或许多帮点那也有可能。”
我首先说出自己的计划。
“工厂出了问题,我作为生产厂长我有责任,我没有做好这方面的防范工作,致使工厂遭受巨大的损失,我检讨。我自己家里还有三万块钱,我拿给工厂用,货款回收后,我再收回,我不要利息。这个工厂我干了十几年,它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我对他有感情,他难处的时候我们一起度过。我相信我们能战胜困难。”
“谢谢余厂长!”郎思佳大受感动。
其他人也表示会全力支持工厂。
会议很成功,我甚至都感到一种庄严感,大家齐心协力在维护我们工厂的声誉。
朗斯佳的信心得到了大家的重建。
“余棵,你对我情义太重了,我真怕还不了你。”郎思佳在生产部的人分头安排工作就绪后,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他动情的说。
“一时还不了就一辈子还,只要你活着,我支持的是你的精神。”
郎思佳思忖着我的话,默默点头。
“你老婆?”我适时提出我的疑问。
“女儿咽喉炎在医院动手术。”
“你去医院吧,这儿有我。”
“一个小手术,没事的。”
“这时候你不去,孩子会埋怨你的。”
“工厂是我的另一个孩子,三百多工人,他更需要我,我急着去银行求贷款。”
“不近人情。”
“你也这么说我?”看到老郎惊讶的表情,看来我说了她老婆说的一样的话。
“你自己想想吧。”
“余棵!”他在叫我。
我没理他,径直走出了他的办公室,这个时候,他确实应该先去看孩子。
朗斯佳开着车急匆匆的出了工厂。
“我只有两千块钱,”萧晨在第二天的早会上说,“挺不好意思的我没钱。”
“你们两个人的钱我现在都不用,我先去联系银行,看看最快什么时间能贷下款来。平时银行的人跟在我屁股后面求我贷款,我都不用,现在,得需要他们帮忙了。”
郎思佳回来后,脸色阴的要下雨一样,门成了撒气桶,彭的一声,办公室的人心都发颤,也许是因为走廊的玻璃窗户开着,风大,什么东西哗啦一下碎了。大家屏声息气的走路,生怕那愤怒的吼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萧晨悄悄的溜到我身边:“郎经理在生气,可能事情办的不顺”。
萧晨要我要过去看看,劝劝他。
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他在大骂:“他妈的,我求他贷款了他拿架子,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不是求我存款那阵了,都他妈什么东西!”
彭!一个什么东西似乎碍了他的事,他一脚踢开了。
我敲敲门,他吼道:“谁?进来!”暴怒的口气没变。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屋里转圈,寻找着可以攻击的对象。
“你生气也无用,该怎么办还是得想办法办。”我倚着门,温和的劝他。
他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我的平静的出现。
“你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你知道他们吃了我多少次饭?喝了我多少次酒?他们给我办了一次事没有?”
“这个时候,你就得低着头求人,人家开条件也是应该的,没说不给办是吧?”
“我求他奶奶!你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平时吃喝没意见,到办事了推三阻四的!”
“你冷静点,沉住气。”
“我不是着急吗?他说改天再办,我跟他拖不起!我们有交货期的!”
“你没有当时就给人家难看吧?”
“没有。”
“那就好!沉住气,我们做两手准备,一边自己筹借,先进料,投产,一边把银行的贷款也办着,我们先用别人的钱做着货,银行的钱下来再把这些冲出去。千万别得罪他们。”
郎思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怒气消了一些,我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在他手中。“坐下来歇口气。”
“余棵,我这个脾气改不了,一看见别人拿腔拿调我就上火,容易得罪人”。
“有些人你不能得罪,你是做生意的,离不开银行的支持。”
“我看到那些办事拖泥带水的人就生气。”
“在改变生活的同时,生活也改变了人。”
“余棵,你成了我的一根拐杖了。”
“我希望这根拐杖能一直握在你手里,而不是被你不需要时扔弃。”
“我不是那样的人。”郎思佳发誓一样。
我并没有要求老郎要给我多少回报,我只是尽心的在做我认为我该做的。
我在想我能找的人,黄叶有钱,不知手里的现成不?可以借个三万五万的,刘劲松会有吧?他应该能借个三万两万的,还有宁木,如果他肯帮忙,即使其中有一个不愿意借给我,我也应该可以借到大约十万块钱了。
对郎思佳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帮助。
但是他不同意我找宁木借钱,他说:“我不会要你去求他的。”
我也有些犹豫:“再说吧,不确定,我只是在想,或许有可能也说不定。”
我先打电话给黄叶,告诉了她工厂的详细情形。
她沉默了一会,声音过分严肃的问我:“你对郎思佳着迷了?发疯了?想过后果吗?万一还不了怎么办?你是打工的。”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信的过他。”
“你很明白在做什么?”
“爱借不借,少教训我。”
“对你自己做的事情要负责,要想到后果。”
我很不耐烦:“还有什么?”
“没了,你过来拿钱,我现在给出纳打电话,就两万,有就还,没有算完。”
“小气!谢谢了!”
“到时别找我哭。”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