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特里把他的招财猪给打碎了，把里面的钱跟硬币统统地都塞进书包里，这些钱
够他在外面过上几天。他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妈妈，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有
伸手打他的那一巴掌，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方特里很多天都没回家去。
一天放学的时候，方特里看到妈妈在校门口，他装作没有看到她，心里“哼
”地一声，掉头朝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是不要我了么，还来找我干嘛。
“特里，我们谈谈好吗？”金丽迈着小步追上还在生气的方特里。
“谈，谈什么谈？谈你跟那个臭男人的事情？”方特里站住冷冷地很不客气
地说着。
“你一开口就臭男人，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金丽听着一说话就出脏话
的方特里，忍不住想训斥他一下。
“他就是臭，你也跟着一起臭，你们就是两个大臭人。”方特里边说，边拿
着手在鼻子周围扇动着，就好像他正闻到了什么臭气一般。
“好吧，特里，我不想跟你解释什么，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我是有苦衷的
。”金丽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地望着这个自己一直深爱的，而且从来也没有想过
要抛弃过他的孩子，她真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可是很多话她不忍心说
出口。
“苦衷？苦衷就是为了那一个野男人，打我一巴掌，是我做错了？”方特里
反问着她，他想起那一巴掌，他不免有点哽咽了起来，他一点也不错，可是他却
被从来没打过他的她打了，而且那一巴掌是那么的用力。
金丽看着方特里冷峻又委屈的表情，她明白他深深地误会了，虽然他还只是
一个孩子。既然他已经误会了，那就误会吧，因为不久的将来，他就会明白，自
己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的。
她拿出一个信封给方特里，说：“特里，我知道你不想回家，也不想见妈妈
，所以，明天外祖母会来接你放学，你都看到了，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既然你
相信看到的就是事实，那我们就接受他吧，我想我们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金丽把信封塞到方特里手里，她想再抱抱他的，只是她更明白这时候任何的
亲近都会被方特里拒绝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出让他觉得更加虚伪的举动来。
再说这样也好，不要用别的借口把方特里推到他奶奶那里去，这个借口刚刚
好，可以让方特里不想家，可以让他不一起承受她的痛苦。
金丽转身，其实她有很多话要告诉方特里，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她黯然地离
去。
方特里打开信封一看，是一张支票，支票上有很多钱。他把支票收好，觉得
自己只是一个用钱就可以简单打发掉的人而已，只是从数字看来，这价格还可以
，因为那是一大笔钱，剩下他一阵苦笑，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些钱后来居然派上
了大用场。
现在的他，感觉成了妈妈外遇的障碍，就这样轻易地被抛弃了，转让给了祖
母。
方特里，在外面又混了一天，当然这些天他都在找那个叫杰的男人。他一定
要给那个杰一点的教训的，他是死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他们在一起的。
方特里看到祖母在校门口，他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祖母看到方特里，便向他招起手来。“嘿，特里，这边……哦，我可爱的孙
子，看见你真好。”
“嘿，祖母，您好，我以后就得赖到您那里去了，您欢迎吗？”方特里望着
跟他差不多高的头发有些花白的祖母打趣道。
“我的乖孙子特里，说的是哪里的话。”祖母慈祥地看着方特里。
“我觉得您应该要觉得很是烦恼才是。”方特里摇了摇了头滑溜地说道。
“看来我的孙子，嫌弃起我这个老人来了。”
“我可是从来没有嫌弃过您，我是怕我一去您那，把您那又折腾得天翻地覆
啊，您就不怕我再把您的拖鞋藏到冰箱里当咸鱼？不怕我悄悄得再帮您浇花花？
”方特里想起以前自己拿着自己的屎巴巴浇到祖母客厅里的兰花草上，浇得满屋
子都是扑鼻的尿屎臭，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想都觉得臭。
“臭小子，你都长这么高了？还惦记着那些小捣乱啊？”祖母望着这个还显
得童真的孩子，露出慈祥的笑脸来。
“要是爸爸回来就好了，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会回家。”方特里一想到
爸爸，就显得更加没劲了。
“想爸爸了？我也想你爸爸呐，放心，他也一定很想早点回家的，等他做完
事情，就会回来陪我们可爱的特里了。”
“真是不明白，当警察的又不只有我爸一个，凭什么要我爸去做卧底，回不
了家啊。”方特里又想起早几天遇到的那个毛力局长来，恨不得打他一顿，让他
把爸爸给命令回来再也不要去当那狗屁的卧底就好。
“特里，那是工作，既然你爸爸选择了那份工作，他就得对工作负责，你以
后就会明白，那是职责。”
“那我还是他儿子呢，他就不要对我负责吗，他生了我，不要管我的啊？”
“特里，你爸爸很辛苦的，别抱怨他好吗？”
“祖母，我不是抱怨他，我是想他。”
方特里的声音又哽咽起来了，最近他变得总是很容易伤感，很容易就被激怒
，很容易就会变得敏感，他很是讨厌这一种状态。
“你是大男孩了，不要像个小女孩一样，哼哼唧唧的。”祖母拍着方特里的
背，一边往以前放学回家不同的方向走去，一老一少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里被拉
得很长。
到了祖母家里，祖母拿了一本书给方特里，说：“呐，亲爱的特里，这是你
妈妈要我给你的，说你会喜欢这个，最新的拳击书。”
“哦，她还记得这个？真是难为她了。”方特里嘀咕着，一边不情愿地把书
接了过来。
方特里上楼去，把书直接丢到了床底下，心都不在家里了，还这样虚情假意
的干嘛呢。他要跟妈妈划清界线，再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
他拿出那张支票放在眼前晃着，钱呀，钱呀，难道从今天起，陪伴他的就只
有钱、李安狄跟祖母了吗？
方特里里清楚地知道他的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美好，有期盼的家了。方特里
真想问问祖母，妈妈是怎么跟她说的，就这样把自己推给了祖母，只是他问不出
口，也怕祖母难过。
他这几天一点也不想练拳，直接把整个身子摔在床铺上。把那张支票放在额
头上，嘴里不停地吹着气，可是怎么吹，也吹不到额头上的支票，他不免望着天
花板发起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