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磁转着圈查看高灯这些人是不是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见他们还没有一个人醒过来,他直接走向了周关林,用异样的神情盯视着他的双眼说:“周大拍卖师,你的出现真是让我很惊讶,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难道你也想分得一份宝石大餐吗?这好像跟你的身份很不搭调啊,当心玷污了一身清誉。”
周关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只是出于好奇,至于怎么跟到这里来的,我好像没有必要告诉你,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是一个意外,是我随性的举动,发生这样的事情责任并不在我身上,就算到了法庭之上我也不会背上帮凶的罪名。”
大岛美慧走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口水之战,“张大哥,这里离天坑太近,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我想一个人先下山去,在村子里面等待你们……再说,我们总这样守着也不是个办法,派我去为你们报警吧?”
她借故要离去,张汉磁叫住了她,“等等,大岛美慧……你想走可以,可是你把真正的宝石叫出来吧?”
大家听了这句话都惊呆了。大岛美慧装出一副很冤枉的神态反问:“什么宝石?那对雌雄宝石不是被文月轩和皮老板他们抢走了吗?玩笑有这么开的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竹儿也上来劝说张汉磁,“张大哥,这件事情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你跟美慧要宝石,这也太过分了吧?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吗?”
大家也都是这个意思,只有周雅兰相信张汉磁,“我觉得张大哥这样说一定会有他的道理,不妨仔细听他解说一下吧?”
张汉磁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大岛美慧,你不要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在这些人当中你是唯一靠近乔伟汉大叔的人,当他从天坑上来的时候,是你接过了他叼在嘴里的宝石盒子,而且打开了它……当时你背对着大家,所以你完全有时间置换里面的红宝石。”
大家听得一头污水,还是觉得张汉磁在冤枉人。大岛美慧做出委曲的表情为自己辩护,“天啊!我又不是魔术师,我有这个本领吗?不要把我当成你自己,这些人当中只有你有这个技能,就算我有这个调换的时间,我拿什么调换它?再说大家都看见了宝石是被高灯取出来的呀?”
张汉磁并不急于说破,再重复了一遍,让大家便于记住,“你在乔伟汉大叔从天坑上来的时候,你置换了那颗红宝石‘北极星’……在周关林突然出现之后,大家记得高灯同意让周关林当场验证宝石的真伪,可是不要忘记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个周关林是让大岛美慧把雌雄宝石用双手托起来的,就在这个时候她把另一颗雄宝石‘斗转星’给置换掉了。”
大家还不是敢相信。周关林挺身为大岛美慧开脱,“我才是权威的鉴定师,大家都亲眼看到了,美慧手里拿着的就是真正的雌雄宝石,那奇特的光艳大家不是都见证了吗?”
张汉磁的语气还是那么舒缓而冷静,“那么这两颗以假乱真的宝石是从哪里来的呢?”他指着周关林的脸说:“就是你周关林带来的,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给大岛美慧送这两颗假宝石的,也只有你可以借助独特的职业采用高科技手段制造出赝品来……至于你为什么要帮大岛美慧,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便说出口。”
周关林的脸微微发红了,“你,你在血口喷人!你说宝石是赝品,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那颗红宝石,怎么能够造出假来呢?”
张汉磁面向了乔伟汉老人,“他当然没见过真品,是从网上看到的模拟图片……大叔,你再仔细回想一下,那颗红宝石的形状有什么不对?”
乔伟汉开始开窍了,“是啊,我当时觉得那颗‘北极星’的形状有点不对,我还以为是光照所致,现在看来不太好说了……那颗雌宝石的形状略显扁平的,没有那么圆啊……”
张汉磁又把脸转向了周关林,“听见了吧?真正的‘北极星’形状是扁平的,你当然不是知道,大家在强烈的光照之下都忽略了这一点。”
大岛美慧委曲地哭泣了两嗓,“张大哥,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要这样对我?我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张汉磁字正腔圆地说:“大岛美慧,你是大岛灰熊的后人,如果我没说猜错的话,你就是他的重孙女!为了实现你太爷爷在中国没能实现的梦想,煞费苦心,准备了许多年,你来到中国就是为了这对雌雄宝石,你接近潇擎柱也是为了在北京立足,因为你也在电视上看到了那颗蓝宝石‘斗转星’,你和乔费笛一样怀疑我就是那个戴着小白兔面具上电视栏目的魔术师……”
潇擎柱拍着手掌走了过来,“好,这个故事真是精妙啊……我自从听了张大哥讲述的故事,早就怀疑大岛美慧的真实身份了,我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就是想要弄清这个真相的……”
大岛美慧绝望地叫道:“潇擎柱!你不能相信张汉磁的鬼话!就算我有夺取宝物的心,可我有这个本事吗?”
张汉磁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言,“你为了这一刻准备了许多年,你从小钻研过中国魔术!潇擎柱,你没发现她特别喜欢看魔术节目吗?”
潇擎柱当然知道:“是啊,我还发现她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关于魔术的书籍。”他扭头看了一下周关林说:“你跟这个周关林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你引来的帮凶?”
大岛美慧避开对方犀利的目光,像一只绵羊一样叫屈,“擎柱,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和周关林是普通的朋友,是他在北京帮我高价卖掉了那套明代的瓷器,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跺了一下脚说:“算了,我也不想跟你们争辩了,我先下山去了……”说着要抽身。
张汉磁拦在了她的面前,“你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可是绝对过不了我这一关,快点把真正的宝石拿出来吧!不然我可是要动手了?”
大岛美慧知道想避是避不开了,只好应战,她一把抓过张汉磁的一只手臂想施展空手道里的大背,要是普通的人早就被他摔倒在地了。可是张汉磁的身体有多灵活?他顺着她把整个身体翻了过去,却没有倒下,一下子把她的双手扭住了,“好,你自己不肯拿出来,我只好亲手来取了,不要说我对你非礼!”说着双手一抹,她在腋下藏着的东西就到手了。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大家谁也没看清他的双手触摸到她的身体。竹儿捂住了脸,“天啊,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张汉磁把真正的雌雄宝石拿给大家看,“大家看,这才是传说中的雌雄宝石!”
只见这对红蓝宝石在阳光下发出了夺目的星光,让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乔费笛奔跑过来接过那对宝石惊骇,“天啊,我还以为它们被皮老板那伙人抢走了,原来它在这里……”她向自己的父亲奔跑过去,“爸爸!我家的传世之宝回来了!”
这时候一个意外突然发生了,高灯用气功断开了捆绑他的麻绳飞奔过来,一把从乔费笛的手中把那对雌雄宝石夺了过去,还把他们父女打翻在地上。原来他早就醒过来了,一直窃听着他们的话。
张汉磁下意识地向高灯扑了过去,“给我把东西放下!”说着身体飞起来,双腿踢向他的头部。
没想到高灯并没有迎战,闪身躲过,去捉住了惊慌失措的周雅兰,左手扣住了她的喉咙,“小子,我现在不想跟你分高下,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我就立马结果她的性命,我知道你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周雅兰。”
大岛美慧和周关林在他们僵持的时候悄悄逃离,向山下跑去。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注意他们,都在紧张地围着高灯转圈。这时候周雅兰向张汉磁眨了一下眼睛,两个人开始尝试一下心灵魔术了。张汉磁闭上眼睛,果然接受到了周雅兰传达给他的信息:我低下头踩他的脚尖,你发暗器吧。
周雅兰也感应到了对方的回音:稍等一下,我还没有准备好。
张汉磁轻轻地把右手挥了一下,于是几张扑克牌就落在了右手中,然后向周雅兰传达了信息:好了,开始吧。
只见周雅兰身子轻轻一弯,用鞋子的根尖用力踩了一下高灯的右脚背。与此同时,张汉磁猛然甩出了几张扑克牌,它虽然只是硬纸,在急速的飞行中足矣划破人的肌肉。高灯脚尖被踩中,大叫一声松开了扣住周雅兰的手,身子一抖,看见几个物体打着旋向他的脸部飞了过来,他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在这种突然的状态下也躲过了一劫,他回头看见那些纸牌深深地插入一棵树上,足有三寸多深,这要是打中他的眼睛必死无疑了。在他还没有回过味的时候,张汉磁接二连三地发出了扑克牌,瞬间有几十张纸牌带着犀利的风声在高灯的身边打旋,如果他稍不留神就会被打中。然而高灯还是高灯,经过几十年的黑道生涯没有倒下去的他,现在也不会被轻易倒在张汉磁的几张纸牌之下,他也施展出速度极快的点花手,一张一张地把纸牌打落在地上。周雅兰趁机逃离了危险区域。
这个时候潇擎柱也上来了,“张大哥,我来帮你一把!”说着挥起拳头扑向高灯。
张汉磁怕他吃亏,腾跃起来,双脚连连向高灯的头部踢去。高灯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连环掌,一边击打张汉磁踢来的脚掌,一边出右脚踢中了潇擎柱的小腹。哪知潇擎柱也相当顽强,刚要倒下去,还是挺住了,在他们二人打得激烈时猛然出一拳,虽然打不中对方,可也搅乱了对方的思路。
再看大岛美慧和周关林下山去,在途中遭遇了杨腾旭和蒋保得率队的特警队。蒋保得只是怀疑大岛美慧的身份,还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仍然用朋友的口气说话,“美慧,那个男人是谁呀?张汉磁他们呢?”
大岛美慧看着散成一片的特警们迈不开步了,“蒋大哥,你原来是公安的人啊?真是了不起!”说着竖起了大拇指,“他们啊?他们在山上啊,高灯那伙人都被捆绑起来了……我正要下山去找你们呢!”又指了一下周关林,“他呀,是我的一个朋友,是个拍卖师……”
蒋保得心里一直怀疑是她把自己腿上的跟踪器给拿掉的,现在更是小心了,“好,你就带路吧?这样更快一点。”
大岛美慧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说:“我一直在闹肚子,是严重腹泻,要赶紧下山去看医生,能让我先下山去吗?”
蒋保得没有点头,杨腾旭组长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你暂且克服一下,等我们找到了人,立刻开车送你下山去就医……”说着向身后的特警战士使了个眼色。
特警就持枪上来说:“你快点带路吧!”
大岛美慧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带路,一路上捂着肚子故意走的很慢。
高灯和张汉磁打得一时难分高下,突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抬头一看,头顶上飞来了几架直升机,他开始慌张了,这一慌张出手就绵软无力了,他吃了几次亏不敢恋战脱身而逃。
张汉磁在身后追赶着,一边出语激他,“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有本事不要逃跑!”
后面潇擎柱带着几个女人也追赶上去。
高灯开始想要往山下跑,可是看见了一大群武装特警,他只好调转方向往回跑,可是往东往西都是追赶他的人,最后他只好择路往天坑方向跑去。
警方的包围圈越收越窄,把高灯逼到了天坑的边缘。他现在真是到了绝境,只有手里的那对宝石成为了他交换的条件,他对逼近自己的人群大声喊,“不要再过来!再过来我把这对价值连城的绝世之宝丢进天坑里去!”
这把杨腾旭组长给弄糊涂了,“他手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啊?那对雌雄宝石我们已经从文月轩手里夺回了呀?”
张汉磁走过来说:“他们拿到的是赝品,现在高灯手里拿着的才是真正的雌雄宝石,千万不要冲动,想办法把他手里的东西夺回来再说……”
于是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杨腾旭组长立刻下令,“全体干警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枪!”又对张汉磁说:“我们终于见面了……”在这个紧要关头还从容地去跟他握了一下手,“你一直拒绝跟警方合作,看来也是事出有因啊……蒋保得把情况跟我说清楚了,你在关键时刻保持了冷静的头脑,我们向你表示由衷的谢意。”
张汉磁苦笑了一下,“可我还是失误了,在关键时刻没能看住这个高灯……现在的情况相当危险,这个高灯丧心病狂,说不定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千万不能激怒他。”
杨腾旭使了一个眼神说:“我们两个去交涉一下,先把他的情绪稳下来再说。”
高灯这时的心境正处在绝望的边缘,跟他所处的位置完全一样,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次入狱等待他的只有死刑,这些年来他命案太多,光是贩毒这个罪名就可以枪毙他十次了。然而高灯是一个极其凶悍而狂妄自大的人,他或许早已经想过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那绝不是妥协,而是自以为豪迈狂放的自焚。
张汉磁走近一步说:“高灯,你我还没有分出高下,我相信你不会就这样认输,是男人就要勇敢地活下来……愿赌者服输,你今天赌输了,就要有勇气面对现实……要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杨腾旭也上来劝说:“高灯,你手里拿着的不是一般的宝石,它具有重要的科研价值,你如果把它上交给国家,上面会考虑适当减免你的罪行……”
高灯狂放地大笑起来,“美女警官,你不要骗我了,我高灯这些年做了那么多害国害民的事情,你们可以杀我几百次了……这么多的罪名怎么减法?减多少还是个死,这一点我比你还要清楚——哇哈哈!!!”
这时候埋藏在树后的狙击手扣动了板机,想一枪毙命。这一枪确实打中了他的太阳穴,可奇怪的是高灯中枪后并没有倒下,反而纵身一跃跳向了天坑,这让在场的所有人惊骇了,更让大家困惑的是他在命中要害的情况下把手中的雌雄宝石抛了出去,难道他有两条命吗?
张汉磁大叫着扑向前去,可是已经迟了一步。
这个狙击手是杨腾旭安排的,这一枪完全没有失误,要是正常的人早就倒在地上当场毙命了,绝对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蒋保得也慨叹,“怎么会这样?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命硬的人啊?责任不在你……”
杨腾旭紧张地说:“回去马上安排下天坑搜索……”
蒋保得不停地摇头,“天坑下面的地质构成相当复杂,宝石掉进下面的河水里面,找回的概率几乎是零……就算直升机把潜水员送下天坑也很难做到。”
杨腾旭激动地说:“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去尝试……”
张汉磁走过来安慰,“你不要过于自责了,经过这许多事,我个人已经对它没有太多的眷恋了,不知道乔伟汉父女怎么想?”说着回头看着他们。
乔伟汉老人长叹一嗓说:“这或许是天意弄人吧……”
张汉磁对乔费笛说:“明天,你带着你的父亲跟我回北京吧……一扇门关闭了,另一扇门会为你打开……”
乔费笛露出了笑容,第一次笑得那样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