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木槿接到电话,肯定会拒绝的,说自己上午去就成了,偏偏是邵敏之接的电话,她居然一口就答应了,最后还说:“那好,我和啊槿就在家里准备好午饭等你,我们到时吃了午饭一起去。”
当邵敏之把方逸尘要来吃午饭她们下午才去西山墓园的事情跟木槿说时,木槿有些无奈,她忍不住又说了句:“妈,你不要那么积极,我现在根本就没那心情。”
“我积极什么呀?”邵敏之一脸坦然道:“逸尘原本就是我和你爸的干儿子,以前他念书时节假日不也在我们家吃住的吗?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啊。”
木槿直接无语了,因为邵敏之这话说得极对,就算是她和方逸尘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就算是她对方逸尘已经没有那种情愫,可方逸尘是父母的干儿子这一点她抹杀不了。
貌似,邵敏之让她的干儿子来这里吃午饭也是合情合理的,她在一边有抵触情绪反而显得她有些矫情了。
算了算了,母亲愿意让他来就让他来吧,反正她的意志是不会改变的。
方逸尘说话还真算数,的确是中午就赶到了。
他到的时候,邵敏之刚把午饭摆放到餐桌上,而祭祀用的东西则上午就准备好了。
午饭很安静,或许因为是清明节的缘故,或许因为马上就要去看安峥嵘的缘故,所以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中午的时候路上已经不怎么塞车了,方逸尘说我们赶紧去墓园祭拜了就回来,估计下午五六点之后,路上就会大塞,那时很多外县市的人都会赶回来了。
西山墓园今天人特别多,原本平时冰凉冷清的墓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百分之九十的墓地前都堆放着白色的鲜花,其中以白菊为主。
安峥嵘的墓地在半山腰上,其中要走好长一段路,而平时都是从冷清的墓碑前走过,而今却从鲜花铺满的墓碑前走过,居然有人在花中走的错觉。
到处都在烧祭祀的冥钱和一些纸糊的家具家电等,甚至还有人烧纸糊的楼房别墅去的,更有甚者还烧丫头佣人去的。
邵敏之看见有个人在给死去的父母烧两个丫头一个杂工去,忍不住悄悄的问木槿:“啊槿,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买个保姆给你父亲烧过去?他可不会做饭不会搞家务呢,一个人住那边,不定饿成啥样,那家不定得有多脏,没准满屋子都是他接的那些官司的资料呢,连个帮他收拾屋子的人都没有”
木槿听邵敏之刚开始说的话还觉得有些好笑,可听她后面念叨着的话,又觉得难受,鼻子酸酸的,眼眶里瞬间就涌上了温热的液体。
夫妻二十几年,父亲和母亲之间有没有真正的爱情她不知道,但是她的确知道他们俩一直都是相濡以沫的生活着。
而今,父亲去了都一个多月了,母亲心里想着的居然是他一个人在那边生活得好不好,想着的是要怎么给他解决生活中的困难。
她原本想说,妈,烧这些东西就是一个过场,其实哪里有什么阴间阳间?人死了也就和树死了,任何生物死了是一样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
可她到底没有这样说,都说祭拜是一种方式,不为死去的人能收到什么,只为活着的人心安。
如果,给父亲烧纸糊的保姆过去能让自己的母亲心安的话,那为什么不可以?
没准,在父亲的墓地前烧了这些后,母亲就不再那么牵挂着父亲了,晚上睡觉也踏实一些了,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点头,附和着母亲的话道:“那成,我去买吧,爸那人胃口有些挑,要不我们给他烧一个厨师和一个打扫的佣人过去吧,这样他在那边的家也就干净一些,一日三餐的生活也要有规律一些。”
“好好好,烧个厨师过去好,”邵敏之即刻高兴了起来,忍不住对身边的方逸尘夸赞着道:“看看,还是我们啊槿想得周到,她就是会体贴父母。”
方逸尘点点头,也轻声的附和着邵敏之的话道:“啊槿一向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她一向都是心思细密周到的。”
墓园门口就有卖这些纸糊的祭祀用品,下午人已经不多了,木槿也就只排了几分钟的队而已,就买了一个厨师一个做家务的保姆出来了。
她手里拿着这两个纸糊的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看旁边的人也都买了这些个东西,又觉得在清明节这天,这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等他们走的安峥嵘的墓碑前,发现居然站着有人,他们明显的迟疑了一下,那人却已经回过头来了。
居然是石岩,木槿明显的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石岩居然会来看她父亲。
“我以为你们上午就来过了,”石岩先开口,脸上微微一 。
“谢谢你了,”木槿迅速的抑制住刚刚波动了一下的情绪,语气淡漠而又疏离。
石岩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也淡淡的道:“我只是来看看他,毕竟,他曾是我的岳父不是吗?”
木槿不再吱声了,反而是邵敏之看了他两眼,然后非常礼貌而又客套的开口:“石先生大人大量,你的恩情我们安家都记着呢,你还能在清明节这天来看我家峥嵘,我真的要替峥谢谢你了。”
邵敏之说完这话就要朝石岩鞠躬,吓得石岩赶紧过来用手扶住她,略微有些紧张的道:“那……我就先走了。”
石岩说完这话,即刻转身朝旁边走去,脚步有些踉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眼一脸得意的方逸尘。
方逸尘挑衅的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同为安木槿的前夫,可他却能随时都站在木槿的身边,而你石岩,就不行!
石岩其实是有些嫉妒方逸尘的,因为方逸尘不仅是安木槿的前夫,同时,他还是安峥嵘和邵敏之的义子,所以安家但凡有个大小事情,他都能名正言顺的过去帮忙。
“爸下葬的时候,石家就来了个白慧容和石磊,石岩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方逸尘略微有些不屑的道:“现在只不过是清明节而已,他倒是假模假样的来看爸了。”
“峥嵘下葬的时候,石岩已经和木槿离婚了,他不来也是很正常的,”邵敏之非常淡然的道,随即又拉了木槿一下:“啊槿,我们去给你爸结拜吧。”
木槿点点头,母女俩迅速的来到安峥嵘的墓碑前,邵敏之把一些水果熟食拿出来,而方逸尘则拿出手机来点燃邵敏之带来的那些冥币之类的。
回去的路上,被方逸尘这个乌鸦嘴说中了,果然是大塞车,明明只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因为塞车不得不下高速的缘故,最终用了三个小时才到家的。
清明节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的,苏北平原本想要好好的睡个懒觉,难得有天不用为老总服务的假期,他恨不得一觉睡得大中午,连早餐都懒起来吃。
做人助理不容易啊,昨天明明是清明节,谁不赶着回家祭拜祖先啊?他也是有祖先的人好不好?
可昨天他却不能回家去祭拜自己的祖先,因为老总的事情多,他必须得忙老总的事情,而他自己的祖先必须得先丢在一边。
昨天一早就帮老总订花,他现任女友的母亲,他前妻的父亲,都需要鲜花,而且还必须得白菊。
老天,白菊这东西平时不好卖,而且还比较廉价,可昨天不一样啊,昨天不仅只是价格贵,最主要的是不好买啊,买的人太多,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给他折腾上两把白菊呢。
昨天屁颠屁颠的忙碌一天就算了,偏偏今天一早,他都还在和周公聊天,手机就又催命般的响起来。
他几乎是半眯着眼睛伸手去摸到床头柜抽屉里的手机,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有来得及‘喂’那一声,老总的声音已经冰冷的传来。
“小苏,我那辆红色的辉腾车呢?我记得前天还停在我车旁边的啊?今天怎么就不见了呢?”石岩的声音明显的带着不满传来:“你没车开了吗?还是你的车撞坏了?要用这辆车代步了?”
苏北平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大脑在瞬间好似被一盆凉水给浇醒,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用老总的辉腾车代步啊?
“车钥匙昨天上午被林小姐要去了,”他如实的说:“当时我把定好的白菊给她拿过去,然后她问我要那车的钥匙……”
“她问你要你就给她啊?”石岩非常不满的抢断苏北平的话:“那车是我的还是你的啊?你有什么权利把我车钥匙随便给一个人?”
苏北平当即就默了,半响才对着电话里的老总唯唯诺诺的解释着:“那个,石总,这车你以前原本不就是买给林小姐的么?她是你的未婚妻,要开这辆车,自然是天经地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石岩忍不住再次烦躁的抢断苏北平的话,接着冷冷的吩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就去把那辆车给我要回来,即刻马上。”
“这……”苏北平刚这了一个字,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很显然,他的老总,已经没有心情听他诉苦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去拉开衣柜找衣服,心里再次哀叹做人助理的不容易,做助理难啊,做老总的助理就更难,做有前妻又有未婚妻的年轻老总的助理就是难上加难啊!
这车钥匙给出去好给,可现在要让他去要回来,他怎么去要啊?又怎么跟那人比花娇,脾气比牛大的林小姐开口啊?
木槿是清明节后递上的辞呈,其实平时设计部的人辞职,一般总监批了就行了,不过她是创科公司设计总监助理,又是首席设计师,辞呈得副总以上批准才行。
副总刘士奇是北方人,清明节回老家去了,要十几号才过来,所以辞呈也就一直在穆枫这里压着没递上去。
她这方辞呈还没批下来,外界猎头公司却已经是蠢蠢欲动了,清明节上班后,她一连接到几个猎头公司的电话,说有大公司出高价挖她过去。
对于所有猎头公司的人,她都一律以没有考虑跳槽为由拒绝了,可那些猎头公司的人口才很好,不厌其烦的打电话来给她分析此时跳槽的好处,说她现在正处于黄金价的高峰期,过了这个时候,要再辞职跳槽,就很难在别的公司要到这么好的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