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柔目瞪口呆,皇甫臻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她总是这样,我想加钱她又不肯要……”
丁小柔先是一愣,随后嗤之以鼻,装,你再装,歌里是怎么唱的来着,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等到她点的米线上来,丁小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偌大的碗里,只有几块蚕豆大小、披挂着零星肉皮的猪骨,敢情我点的是猪的脚趾头么!
怒从心头起,想着断断不能助长黑店的嚣张气焰,丁小柔在桌上重重一拍:“老板!老板!”
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当中,丁小柔更加气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皇甫臻看出情况不妙,急忙跟着站起身,试图息事宁人:“哎哎,你干嘛啊……”
丁小柔正要发作,皇甫臻已经眼疾手快地夹起鸡翅递了过来:“这个给你吃,消消气。”
肥美的鸡翅汤汁欲滴,看了一眼上面沾着的香脆红椒,丁小柔咽了咽口水,矜持地犹豫了片刻,端起碗接住,坐下细细品尝起来。
经过老汤熬煮的卤鸡翅果然不同凡响,一只下肚,丁小柔只觉通体舒泰。再抬起头,皇甫臻正笑眯眯地望着她,柔声说道:“那谁,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正舔着嘴唇意犹未尽的丁小柔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再帮我要个鸡翅,我就告诉你。”
哭笑不得的皇甫臻买来鸡翅放在丁小柔面前:“给,现在可以说了吧。”丁小柔撇了撇嘴,埋头吃饭,并不理睬,皇甫臻循循善诱:“说嘛,一个名字而已,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见他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样子,丁小柔当机立断,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黎珂的身份证,“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皇甫臻拿起身份证仔细看看,小心地放回桌上,随后埋头吃饭,不再说话。丁小柔见状,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回原形毕露了吧,你还嫌我年纪大,哼,我还嫌你太嫩呢。
然而,丁小柔再次失算了。吃完米线出来,皇甫臻坚持要送她回去,遭到拒绝之后,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你比我大,但女生就是女生,我还是送送你吧,黎姐。”
丁小柔听了差点吐血,随即有些怅然若失,都叫“姐姐”了,估计就彻底没戏了吧,好可惜啊,这样一个男神般的存在,而且明明一直很浪漫的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丁小柔一路低头踏着皇甫臻身后的影子,而且还专门踩他的脑袋。正玩得起劲,皇甫臻忽然停下脚步,丁小柔躲避不及,一下子撞在他宽厚的背上。
记忆中异常鲜明的清冽气息扑面而至,丁小柔被自己脑海里瞬间涌出的念头吓了一跳,正在脸红,皇甫臻已经转过身来关切地说道:“碰疼了吧,都怪我,想着想着事情就走神了。”丁小柔转转眼珠,后退一步,背起双手拿腔拿调地问:“小同志,刚才想什么哪,是不是在想美丽的Rebecca啊?”
皇甫臻无奈地笑了:“我跟Rebecca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我们同在一个社团,大家比较熟而已。”丁小柔夸张地“噢”了一声:“啥社团,kiss社团?”皇甫臻连忙解释:“上次真的是个误会,她那天心情不好,约我出去散步,结果说着说着就抱住我哭了,后来还……嗯,可能她们外国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比较奔放吧。”
丁小柔暗里笑得肠子打结,表面却不动声色,自顾自向前走去。皇甫臻这回却真急了,他一把拉住丁小柔:“黎珂,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啊,这次见面之后,我一直觉得你有些怪怪的,这几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小柔不禁停下了脚步:“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奇怪了?”见她忽然变得神情郑重,皇甫臻有些后悔方才的冒失,犹豫着说道:“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三年以前,你虽然粗粗拉拉的,但待人很坦诚,不会像现在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沉默了片刻,丁小柔点了点头:“也许吧……但是咱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当你的学生,我当我的宿管,就算我拒你于千里之外,又有什么问题?”
皇甫臻一时语塞,低头想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怎么没问题,你刚才不是说kiss吗,三年前那次,可是货真价实的The——first——kiss啊……”
丁小柔瞠目结舌,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韩墨和皇甫臻说的这些重大事件,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兹事体大,丁小柔改变了主意,将皇甫臻拽到一旁的花木丛中:“不行,你得说清楚,那天晚上你都干什么了?你为什么,嗯,为什么要跟我kiss?”
皇甫臻连忙举手求饶:“别的就没了,真的,真的没别的了。你也知道,那天的气氛那么好……”
月华如水,他的眼中似有星光闪烁:“那首《Hello》是我最喜欢的歌,听着听着,我忽然发现你睡着了,后来……”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皇甫臻正沉浸在歌里的情绪之中,忽然觉得肩头一沉,随即闻到了阵阵独特的芬芳。他转过头去,满天星光下,丁小柔润泽的皮肤莹莹发亮,长长的羽睫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暗影,表情恬淡,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酣甜。
她的红唇微微张开,不知怎么,皇甫臻忽然又是心动又是伤感,犹豫了很久,他轻轻扶住丁小柔的脸颊,笨拙而又认真地吻了下去……
听到这里,丁小柔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会吻我,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漂亮?”皇甫臻猝不及防,讷讷地点了点头,丁小柔却忽然沉下脸来,转身快步离开。
不知所措的皇甫臻一路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到留学生宿舍门前,他刚想说些什么,一个女生忽然尖叫着奔跑过来:“皇!你是来找我的吗?”
皇甫臻还没来得及回答,Rebecca已经不由分说,挽住他的手臂向小花园走去。
丁小柔望着他们登对的背影,耸耸肩膀继续向前,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同学,能跟你谈几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