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里面声息全无,皇甫臻只得迈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正在这时,房门却忽然打开,丁小柔气鼓鼓地扔下一句:“我不喜欢海洋馆,我要去游乐园!”
门再次重重地关上,皇甫臻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笑着应道:“行,行,那咱们就去游乐园。”
站在门里偷听的丁小柔低低笑了,这时,她忽然听到了皇甫臻的手机铃声,然后是他的低语:“不,你别现在过来,明天……”
声音渐渐远去,丁小柔敏感的心猛地一沉,打电话的人是谁?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要过来找皇甫臻?她随即苦恼地撅起嘴巴,难道……真的会是一个女人吗?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三点,丁小柔终于不再忍耐,爬起来穿上衣服冲出房门。
连按了三下门铃,睡眼惺忪的皇甫臻将门打开一小半,看清来人,惊讶地瞬间张大双眼:“黎珂?你……”
丁小柔瞪了他一眼:“少废话,快让我进去。”
皇甫臻得令,急忙将门开大,然后侧身让出了位置。
丁小柔进了客厅,四下观望了一会儿,不禁暗暗咬牙。这里比她事先想象得还要干净整齐,木地板上纤尘不染,沙发上铺了长长的盖巾,书架上的书都精心包了书皮,按照高矮厚薄一字排开,简直像等待检阅的兵士。
望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皇甫臻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他伸出手掌,在丁小柔眼前轻轻晃晃:“喂,你不是吧,难道是梦游?”
丁小柔冷哼一声,板着脸坐上沙发:“皇甫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本来只想诈他一诈,谁知皇甫臻听了却久久沉默,头也低了下去。
丁小柔见了心里一沉,接着便有些说不出的难过,感觉到眼泪就快落下,急忙起身遮掩着向外走去。
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一直积极得有些无赖的皇甫臻居然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发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丁小柔直接扑倒在床上,泪水簌簌而下。她暗暗将皇甫臻骂了千遍万遍,却还是忍不住去想,他瞒着我的事,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那天以后,转眼数日过去,丁小柔再也没有见到过皇甫臻,原以为他在故意躲她,却无意中听到保安和前台的对话,他们在抱怨皇甫臻长期不归,邮箱满了也没人清理。
这种情况几乎超出了丁小柔的承受范围,刚刚还你侬我侬,一转身就玩起了失踪,这个男人,难道其实是个到处留情的登徒子吗?
有好几次,她差点忍不住跑去医院找他,却被强烈的自尊心拖住了脚步,一周之后,丁小柔终于彻底放弃,她近乎绝望地想,算了吧,就当H城和这里的两个旖旎夜晚是场美梦,梦醒之后,一切成空……
然而就在第二天,皇甫臻忽然回到了公寓。两人在大堂里偶遇,气氛尴尬,相对无言,丁小柔犹豫半晌,还是和他一起走进了电梯。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面,以往的暧昧和心动却已荡然无存,丁小柔正有些怅然,皇甫臻却忽然长叹一声,猛地转身将她抱住。
丁小柔又惊又怒,用上全身的气力挣扎起来,紧紧拥抱了片刻,皇甫臻顺从地将她放开,苦笑着说道:“黎珂,虽然我知道这样有些过分,但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解释?”
丁小柔沉默着低下头,这时,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到达了顶层,她夺门而出,匆忙打开房门躲了进去,稍稍平静之后侧耳细听,走廊里只有一片静寂。放松之余,她又感到了一些隐隐的失落,急忙摇摇头,将那些奇怪的念头抛出脑海。
那个夜晚又有很大的雷雨,丁小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阵隆隆的雷声之后,她似乎又听到了有人敲门的声音。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出现幻听了吧,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像个精神病一样,丁小柔,你可真有出息。
然而,几分钟过后,在淅沥的雨声之中,丁小柔再次听到了清楚的敲门声。
她屏住呼吸,下床来到门前。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还夹杂着皇甫臻痛苦的声音:“黎珂,开门……麻烦你开开门……”
丁小柔犹豫了很久,还是狠不下心,她打开房门,冷冷地问道:“皇甫臻,大半夜的,你又折腾什么?”
皇甫臻身上有明显的酒气,他眼神迷离地望着丁小柔,苦涩一笑:“黎珂,你救救我好不好,我过几天还有一台很重要的手术,可是,可是一想起从前的事,我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丁小柔皱起眉头:“那你就让别人来替你做手术。皇甫臻,身为医生,怎么能拿病人的安危开玩笑呢?”
皇甫臻却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手术,一定得我亲手来做……黎珂,算我求你,你让我进去睡一晚行不行?”
惊讶之余,丁小柔不由怒火中烧,愤然去关房门。皇甫臻这时却手疾眼快,他用力将门抵住,继续苦苦央求:“就一晚,真的,明天一早我就走……”
丁小柔此时怒到极致,她不屑地笑笑,讥讽地问道:“皇甫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是不是以为,天下所有女子都会任你差遣,予索予求?”
皇甫臻听了一怔,手上不由放松了力道,丁小柔顺势将门“砰”地关上,气得胸膛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晚上,丁小柔睡得很不踏实,四点多钟就早早醒来,思前想后,她索性披衣而起,出门去找皇甫臻算账。
刚打开房门,丁小柔就愣住了。只见皇甫臻背靠墙壁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唇青面白,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
丁小柔蹲下身体,抚上他的额头。惊人的热度让她吓了一大跳,再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奋力将他架起,扶进自己房中。
将皇甫臻安置在沙发上,试了试他的脉搏之后,丁小柔估计他的体温已经超过了三十九度,便又打开橱柜,找出一瓶酒精。
用浸过稀释酒精的毛巾轻轻擦着他的额头和脖颈,丁小柔心中很是烦乱,但看到他紧皱的双眉和微微干裂的嘴唇,却又忍不住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