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老爷在一旁不时地拿着帕子擦拭着额上的汗,一边陪着说笑,心里暗暗叫苦不已。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手段的,否则也断然不会坐上这谷主的位子。若是让她知道了那位紫衣院判是在沈家出的事,那后果可想而知。
唉,只希望她莫要牵连了整个沈府就好。要怪,就怪那个孽障好了,沈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心神变得恍惚起来。
“怎么,这茶水不合沈大人的胃口?”石惠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地收了起来。
沈二老爷忙将茶盏放回案几上,赔礼道:“鄙人失礼了,谷主莫要怪罪。唉,说来实在是惭愧。小女蒙药谷的神医相救,捡回了一条小命,阖府上下莫不对谷主感恩涕林。若不是谷主宽厚仁慈,也不会派了紫衣院判出谷,谷主的大恩大德,沈某人没齿难忘……”
听着这长篇大论的致谢言辞,石惠儿表面上欣然接受,但心里却十分的鄙夷。果然是个口舌伶俐的官场老手,说起话来就是会避重就轻。难道想用这一番说辞,就让她不追究凌冰儿受伤的事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沈大人太客气了,救死扶伤不就是医者的本分么?只是不知道,本座派去的那位紫衣院判现在何处?怎么不见她与大人一道过来?本座也好当面问问她,是如何将七小姐的顽疾医好的……”
你来我往之间,沈二老爷很明显的处于被动,背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这……这……沈某人有愧啊……”沈二老爷蹙了蹙眉,长叹一声,露出一脸的愧疚。
石惠儿隐忍着内心的怒火,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沈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沈二老爷见隐瞒不住,只得如实说来。不过在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刻意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沈青桐一个人的身上,而沈府的无奈也是描绘的有声有色,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还充当起了大好人,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将那个畜生不如的九小姐送到药谷来,交给药谷来处置。
石惠儿一边默默地听着,一边暗暗吃惊。
沈府的九小姐沈青桐,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心腹害得如此境地?竟然沈府出了这么一位厉害人物,那为何这么些年来却一直籍籍无名,她为何又要对药谷的人下手,难道就不怕药谷问责吗?
心里的怒火如江涛般汹涌,石惠儿懒得继续听这位沈老爷高谈阔论,纤纤玉指轻轻地一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沈大人,本座不想听这些废话。”
说完,又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去,将凌堂主带过来。本座倒要瞧瞧,是什么厉害的毒药,竟然能够伤了药谷堂堂的紫衣院判!”
石惠儿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清丽的容颜扭曲着,眼里满是狠厉之色,像是巡视着猎物的毒蛇一般,看着叫人毛骨悚然。
沈二老爷吓得哆嗦了一下,脸色也很是难看。
被一个女人如此的数落,而且还是一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数落,一向爱面子的他哪里受得了?
可是想到这个红衣女子的身份,想到药谷的地位,他又不得不将心里的怨恨压制下来,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辩驳,只要陪着笑就好。
片刻之后,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气在的凌冰儿极其两名一同前往皓月的蓝衣弟子被抬了进来。
石惠儿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那担架上早已辨认不出来模样的人,双手不禁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恐惧不安,愤怒煎熬,心疼不舍,她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最后化为一声怒吼。
“不管是谁,敢伤了本座的人,我定叫她生不如死,血债血偿!”
云雾缭绕的翠云山下,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在仅余一车经过的山道上。崎岖的山路盘旋而上,马儿的铃铛声清脆嘹亮,不绝于耳。悠闲自在的坐在马车里,云晴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应,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们夫妻名义已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她若是再别扭,反而显得太过矫情了。
相对于她的悠闲自在,显得有些拘束的反倒是柴慕璃了。那掩盖在面具之下的脸色变了又变,直到马车缓缓地驶向山去,他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二人分别坐在马车两侧柔软舒适的软垫上,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书卷,各不相干。
“主子,到了。”马车外头,传来魂一冷静沉稳的嗓音。
云晴从书册里抬起头来,纤纤素手轻轻将书页合上。
柴慕璃迟疑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去。
看着那只修长而又干净的手掌,云晴有些纳闷的抬起头来,望向那深不可测深潭一般的眼眸,似乎在无声的询问着些什么。柴慕璃见她半晌没有动作,眉头不由得向上挑起,紧抿的嘴唇微微开启,道:“把手给我。”
他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来。
云晴条件反射的躲闪,冷冷的回应道:“不用。”
他再次挑眉,手依旧停留在半空中,没有放弃的打算。“把手给我。”
云晴脸上渐渐地升起薄怒,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他还真是来劲了是吧?她又不是残废,用不着他假好心搀扶。“王爷的好意,妾身心领了。”
被妾身两个字给震惊到的柴慕璃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而云晴趁着他发愣的时机,早已先他一步起身,垮了出来。守在门口的魂一愣了愣,立马躬下身子,充当起人肉板凳来。
飘渺的紫云山上,白雾缭绕,美不胜收,可却也抵不过她窈窕的身姿。云晴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就已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一袭金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袖口上绣着祥云图案的花纹,浅粉色的烟罗轻绡轻轻地挽在手臂上,盈盈一握的细腰,缠着一条浅紫色镶宝石的锦缎腰带。浓密而又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白玉梨花簪高高的挽起,鬓角一缕秀发垂落双肩,端的是高贵大方。尽管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可那双莹莹动人的双眸,却叫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