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钟情刚一睁开眼,耳边便传来声响。
钟情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邱子炎。
他的头包着纱布,腿上的伤口也包扎了,奇怪,他不是还不能下地需得好好休息休息的麽,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昨夜那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没怎么睡着。
“你怎么来了?”钟情问。
“我来看看你,你的脚怎么样?”邱子炎用手指了指她的脚。其实,她的脚他在钟情睡着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仔仔细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端详,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放心。
“我没事,你呢?”他伤得比她重多了,怎么还尽是问她的事。
“我没事啊,你看我能到这儿来就知道了。”杨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躺在病床上怎么睡都是睡不着。听秦恬说钟情就在他隔壁的病房,两人只有一墙之隔,这么近的距离邱子炎心里涌过一抹异样,也就愈发地睡不着了。
最后趁着秦恬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扯去吊水的针头,穿上鞋一只脚蹦着来到隔壁的病房。
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惊醒钟情。又或者应该说她在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了,没有听到他的到来。
病床旁边放了一把凳子,是白天秦恬拿着坐的,这下便宜邱子炎了。
邱子炎坐下之后,也没有出声,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钟情睡觉。他很想知道她醒来后看到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关心地问他的伤势,呵呵......钟情看看天才亮,而邱子炎就过来了,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怪怪的,总想着这样不太好。
“你为什么不在病床上好好休息,到这边来干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了,在病床上躺着好无聊,所以就过来了。”邱子炎不是那种把心思装在心里的人,他很早就想对她这么说了。
只是他料错了一点,这样的话对钟情起不到什么作用,不会令她悸动,反而会把她吓跑。
果然,钟情在听到他的话后,心想怪不得外面的人都传言这个男人是个风流子,就连生病住院都不忘诱惑人家姑娘。
这样的男人,不是好人,自己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再说,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宜与男人走得太近。
钟情往床外挪了一点,与他在允许的范围内保持着最大的距离,戒备地盯着他,眼神中的防备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邱子炎懊恼,怎么这个女人的心就跟石头一样,怎么都打动不了呢?他堂堂天盛的总经理,一表人才的邱总经理,这么“纡尊降贵”的讨她欢心,当她的护花使者,甚至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怎么她对他还是不假以颜色?
邱子炎感到很泄气,钟情就像是那啥,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可他呢,偏偏还就喜欢这块臭石头。
邱子炎也知道自己这一步跨得太大了,对钟情就得慢慢的来,于是咳嗽了两声,找了个话题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邱子炎这句话一出,钟情则彻底地沉默了。
“对不起,我”邱子炎也知道自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也不知是为什么,在她面前他似乎很喜欢说错话。
钟情打断他的话,反问他:“为什么跟在我后面?”
“是谁说我跟在你后面的?”这件事真的不能承认,承认了不显得自己太没面子?一个大男人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唔唔唔,怎么想都不是他邱大公子的作风。
钟情生气地摆摆袖子,这人不是明摆着的事麽,为什么就不承认?
“那好,我问你,为什么要进山?”
“进山我进山去采风,去踏青,这可以吗?”邱子炎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采风?踏青?”钟情忍不住丢了一个白眼给他,有晚上去采风踏青的吗?
邱子炎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很苍白无力,所以低着头笑笑。还是决定跟她坦白好了,否则只会在她面前更加丢脸。
“好吧,是,我的确是跟在你后面,因为我不放心你。”白天的事情他们比谁都清楚,邱子炎把肖蜻蜒打晕了,以肖蜻蜒的脾气一定会像她哥告状,还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钟情身上。
邱子炎本来以为钟情只会受些委屈,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一个是杨昳的妹妹,一个是他的妻子,应该不会偏袒肖蜻蜒太多。
没想到,没过多久,居然看到钟情从宅子里跑出来。
这个杨昳,到底是为哪般,眼睛瞎了吗,连这样简单的把戏都看不穿?
或许他心里根本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让自己明白罢了!
肖蜻蜒注定是杨昳身上的一个魔障!
就像钟情之于他,也是一个魔障。
钟情没有说话,现在什么事情都倒过来了,她名义上的那位丈夫把她赶出来,不在乎她在外面是否安好。而这位,在她看来最讨厌最可恨的一个人,却因为担心她跟了她一路,甚至还因此被她误伤。
钟情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或许还是因为她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许多事情都无法看得更加全面。
邱子炎看着钟情神伤的样子有些不忍,“需不需要我去帮你向杨昳解释?”这件事毕竟是因他而起,虽然他也很希望钟情能够就这么离开杨昳,最好和他从此拜拜,但是如果要靠这种办法连他都有些不耻自己了。
要想得到她,让她喜欢上自己,他有比这绝一百倍一千倍的办法。况且他也不相信,他们两人会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分手,更不会闹至离婚的地步。
肖蜻蜒的位置再重,毕竟只是妹妹。两人要是因为这种原因就闹离婚,那也太把离婚当儿戏了些。
邱子炎之所以能够说得如此轻悄,是因为他还没有真正接触过肖蜻蜒,也不知道她对杨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杨昳,对这位妹妹,几乎是无所不容的包容,更不是任何一位妻子能够容忍的。
即使钟情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并不代表她就可以无限度地容忍肖蜻蜒的无理取闹。
所以现在,从杨家大宅里出来,对钟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从此可以摆脱了。就算生活艰难一点,她好歹可以活得轻松一点,畅快一点。
只是她是以那样的方式跑出来的,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甘心吧?
无论谁站在钟情的立场,都觉得很不甘心。肖蜻蜒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杨昳却可以视而不见。而今,还是当着她的面,被他们赶了出来。钟情似乎能感觉到肖蜻蜒在背后的欢喜窃笑,笑她终究不是她的到手?
然而许多时候,想通了就好了,就算她再得意又怎么样呢?她始终有她自己的悲哀,这种悲哀,无论在杨昳那里获得多少的宠爱都弥补不了。她只有靠着在与杨昳身边的女子一次次交锋中,在她哥一次次偏袒她而薄待其她女子的这种行为之中,得到一点点的平衡。
“你在想什么?”邱子炎凝视着神色不定的脸,疑惑的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会儿家里怎么样了。”她走了,杨昳到底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担心呢?还是松了一口气,她走了,家里也就清静了?
邱子炎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女人哪!前一秒还伤心欲绝地从家里跑出去,下一秒就舍不得家里的那个男人了?
枉他还在想着要不要帮她去解释,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只要气消了,自己就跑回去了,问题就没他想的那么严重。
也幸亏,自己没有把这次的机会当作一次契机,否则自己就该失望了。
“怎么,你想回去了?”
钟情摇摇头,苦笑,“你错了,我不想回去,最好能永远都不回去!”
钟情这句话倒是出乎邱子炎的预料,“哦?是因为肖蜻蜒,还是因为杨昳?”是谁把她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说出永远都不想回去的话来。
虽然女人和男人吵架离家出走动不动就说永远就不回去了,可那都是气话。可他今日从钟情的语气中,看得出来她说得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而且,也没有人愿意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钟情又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我自己。”那里不是她的家,那里也没有她的亲人,她为什么要留在那里?又为什么要回去?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她的家,她也没有一个亲人,在哪里都一样。
以前是她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有今日的无助和茫然。她不想再依靠任何人,没有独自飞翔的能力。
邱子炎拧拧眉,这句话他听不明白。
钟情抬起头,看着他道:“今天的事,抱歉了,把你伤得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