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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夜风习习。

叶昔昭坐在廊下,看着虞绍衡由远及近,走向莲花畔。

长安跟在他身侧,低声通禀着一些事情。

虞绍衡不时说一两句话,给出决定。

长安离开后,虞绍衡沿着湖畔的石子路缓缓踱步,没了方才的冷峻气息,伤感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他转头望向虞绍筠院落的方向,迟疑片刻,还是转身走向莲花畔。

不舍、叮嘱的话他说不出,再冷言冷语他做不出,不为人知的一份亏欠更是无从道出。

这是他迟迟不能去见虞绍筠的原因。

叶昔昭看着他一步步趋近,视线变得模糊。她别开脸,深深吸进一口气,忍下泛滥成灾的酸楚。

虞绍衡沐浴更衣之后,在室内坐了片刻,出声唤她:“昔昭。”

叶昔昭转到室内,到了他身后。

“说说话。”虞绍衡指了指一旁座椅,“想知道的事,你问,我答,要我讲给你听太难了。”

他对她总是这般的迁就,从不计较对她付出多少,从不曾责怪她不知好歹……

叶昔昭轻轻摇头,“不说了,不说那些。”

虞绍衡听出她语声闷闷的,心慌起来,将她带到面前,安置在怀里,柔声询问:“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叶昔昭环住他肩颈,下巴抵着他肩头,“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怎么……。”虞绍衡说着,要板过她的脸细究神色。

叶昔昭用力地摇头,“没事,真没事。”手臂愈发用力地环住他,“抱抱我。”

虞绍衡不擅长安抚人情绪,此时只得依言抱住她,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不再言语,不想引得她情绪愈发低落。

叶昔昭用力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温暖、干燥,宛若阳光。可他这一路走来,所经尽是黑暗死亡残酷。

她的泪,滑过脸颊,一滴一滴,没入他衣襟。

觉出肩头衣襟被她泪水浸湿,虞绍衡心头一惊,强行板过她的脸,抬手拭去那满脸泪痕。他满目心痛,却是说不出话来。

叶昔昭吸了吸鼻子,勉强说出一句话:“萧旬来过,与我说了赌约的事。”

虞绍衡先是神色一滞,随即有些恼火,之后便是释然,笑意温柔漾开来,“小傻瓜,是为这个才哭的?”

叶昔昭很诚实地点点头,任由泪水肆意掉下。

“萧旬的话,有的可以当真,有的却不可当真。他终究不是我。”虞绍衡是真担心萧旬说了什么足以让她生出心结的话,随即指腹落在她眼角,语带歉疚,“我最愿意看到的,是你的笑,认定那是我一生一世都愿意享有的事。可是天不遂人愿,我能让你展欢颜的时日终究太少。”

“我,”叶昔昭抬手拭泪,“我这是感怀之下才落泪,也是被你气的——这些早该告诉我,一个人愁闷又是何苦。”

虞绍衡笑意寥落,“这本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甚至不曾问过你,想要的终究是什么。”

“我此生要的,”叶昔昭抿出一抹笑,凝视他的目光澄澈,“是与你并肩经历尘世风雨,不离不弃,如今万分确定。”

虞绍衡没说话,却已为之动容。

“原谅我以往过错,日后我会竭尽全力,让你觉得,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叶昔昭寻到他的手,与之十指紧扣,“好么绍衡?”

“好。”虞绍衡语声变得有些沙哑。

“与你我有关的事,不要再瞒着我。”

“答应你。”虞绍衡把玩着她长发,“别将这些放在心里。我有时烦躁是人之常情,谁又能活得事事如意。”

“嗯。”叶昔昭静静依偎着他。她明白,对她,他只希望她每日里高高兴兴。说起来,他对她从未有过任何要求。

这时,夏荷在门外通禀,语声无端透着一点无奈:“侯爷,夫人,萧大人又来了。”不能怪她今日抵触萧旬前来——这萧大人白日里来过一趟,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夫人终日心神恍惚,有时候甚至是泫然欲泣的样子,换了谁又能不心疼不担心?

一个又字,惹得二人俱是失笑。

虞绍衡迟疑之时,叶昔昭低声嘀咕:“不要你去。难得清闲片刻,早些睡,有事明日再说。”

虞绍衡在她耳边低语:“想我陪着你?”

“嗯。”叶昔昭似只乖顺的猫儿一般腻在他怀里,“今晚不让你走。”

虞绍衡心里暖流涌动,吩咐夏荷:“他有事的话,就让他去找二爷说,喝酒就去找三爷。我实在是累了。”

夏荷清脆应声而去。

虞绍衡托起叶昔昭的脸,“冷落我多日,良心发现了?”

叶昔昭扯着他衣襟,“我只冷落了你几日,你却冷落我许久。”

“我是繁忙所致,心里怎么舍得冷落你。”虞绍衡低下头去,轻柔如羽毛的亲吻落下。

泪痕的咸苦、唇齿间如兰的清香,悉数落入他口中。

若是没记错,这是第一次,她为他落泪。

缠绵悱恻的亲吻之中,虞绍衡抱起她,转入寝室。

萧旬与虞绍谦说完正事,虞绍谦允诺定会转告虞绍衡之后,他道辞返回府中。

缓步走向正房,他不像是返家的一家之主,更像个晚归的浪子。

乔安还在等下看书,毫无就寝的意思。

萧旬落座,问道:“你如今还是定期前去上香?”

“嗯。”

萧旬又问:“你不信佛,总去上香做什么?”

乔安平静回道:“寺里没有血腥气,没有贪财之人。”

一句话,把他们四兄弟全部数落进去了。萧旬莞尔,之后又道:“以后还是别去了。”

“为何?”

萧旬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原因:“我是今日才知,钟离炏也是定期前去寺里,每次前往的日子都与你相同。”

乔安笑容不屑,“每月初一十五,多少人都前去上香——你这话着实可笑,难不成疑心我跑去佛门境地红杏出墙?”

萧旬先是笑,随即却道:“的确是疑心。”

“可你到今时才觉出不妥,不是晚了么?我若真是个放荡的,不会等到如今才生邪念。”乔安说着,戏谑一笑,“再说了,谁敢动你的人?真动了的话,你这暗卫统领,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说的也是。你喜欢去只管去,别怪我派人手监视你。”萧旬结束这话题,转而道,“避免节外生枝,你还是抓紧去侯府一趟,给侯府个准话,嫂夫人才能请人保媒。”

“皇上不急太监急。”乔安看了萧旬一眼,“侯府的事,你总是不遗余力,你上辈子欠了永平侯什么?”

“你只看到我帮他,却不知他帮了我多少。”萧旬懒得说这些,“将我的话记住,尽快。”

乔安没好气地应一声,“记下了。”

萧旬凝视她片刻,“我今夜睡书房还是这儿?”

乔安毫不犹豫,“书房。”

萧旬起身,“也好。不时说说话就好。”

乔安再抬眼的时候,萧旬已离开。再看向书页的时候,漾出嘲弄的笑。萧旬有着所有为人强势的男人的优劣之处,有时候会因为女子的勉强而蛮横地征服,有时候则是容不得女子的一丝勉强。如今他的行径,属于后者。

第二日,因着萧旬的话,她去了侯府,进到垂花门内的时候,恰逢钟离珊入内。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似乎还不是虚言。

乔安站定身形,讶然挑眉,“你兄长不是有喜事么?你不帮忙张罗,却怎么跑来了侯府?”

钟离珊神色不变,只是经过她身边时冷冷道:“我大哥这一辈子,就是被你这祸水毁了!你当心遭报应!”

应叶昔昭吩咐前来相迎引路的夏荷听了这话,不由神色一滞。

乔安却是不慌不忙地应一句:“那你这一辈子又被谁毁了?”

钟离珊忍耐地看住乔安。

“适可而止吧,别等哪日侯爷亲自发话,将你拒之门外。”乔安丢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真正的自己性情是什么样子?她沉默下去,认真回忆,发现人最难置评的是自己。即便隔世相望,亦不能做到。

霍天北由着她陷入心事,掖了掖被角,闭目睡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还未起身,就听到熠航和连翘在厅堂里争论。是为了肥肥——熠航坚持要带着肥肥进寝室找霍天北和顾云筝,连翘已听说霍天北不喜小狗,自然是极力劝阻。

霍天北听得头疼不已,“都怪你。”

顾云筝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是你太奇怪,怎么能怪我。话说回来,这也是你一个弱点。如果敌兵知道你这一点,用恶犬出击,你可怎么办?”

“那我只能养一群狼了。”霍天北陪着她胡扯。

“那你就真不是怕狗,是厌恶还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楚。”霍天北听到熠航气鼓鼓抱怨着带着肥肥走了,便起身下地,“用饭时少不得还要来,我去书房用饭。”

顾云筝笑着点头。

霍天北更衣洗漱之后,返回来时神清气爽,他俯身吻了吻她额头,“乖乖留在房里,看看那些卷宗,想要什么跟徐默说。”

顾云筝则是凝视着他,“那些卷宗我看着很吃力,怕是要用去几个月才能看完。霍天北,那些惨案你有没有介入——直接告诉我好么?”

霍天北坦然对上她视线,轻轻摇头,“我没有。”

顾云筝漾出清浅笑容,“我信你。”

霍天北语气透着深浓的无奈,“我没那份歹心,没那份精力,以往在朝廷更没那份权势去让人遭受灭顶之灾。一定要让我亲口跟你说,以前我手中只有军权么?我甚至连娶妻都不能自主,还能决定什么事?一个秦阁老,一个范巡抚,已让我韬光养晦几年才能扳倒。也正是他们,很多事以我之名出手,明白没有?”

“明白了。对不起。”顾云筝由衷地道歉。

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曾经举步维艰,不亚于直面一份屈辱,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回避。范巡抚想要扶持的是霍天赐,秦阁老的女儿一度变成了太夫人手里的人质,他们不论出于什么心机,怕是都存着联手铲除霍天北让霍天赐取而代之的居心。霍天北一度受到的压制,可想而知。

只是不论什么事,还是需要一个切实的答案,方能心安。

她满目歉疚,“别怪我。”

“不再怀疑就好。”霍天北是越来越做不到和她计较了,“快起来用饭,药也要按时服用,满三日即可。”

“嗯,你去吧。”

顾云筝吩咐丫鬟传饭的时候,徐默进门来回禀诸事:“一大早大夫人听说了大爷与太夫人的事,已经方寸大乱,此时正哭着喊着要见侯爷呢。另外那些管事也是一样,昨夜大爷的事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已经明白太夫人、大夫人大势已去,此时都也都急着见侯爷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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