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自私的,没有人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而且帮忙山鬼不但没有好处,还会触犯法律,甚至会为自己带来牢狱之灾。谁会这么笨呢?一直走到发电房,宫尚名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干脆不想了。
发电房的门锁已被人撬开,门是虚掩着的,把门打开后发现里面就只有一台发电机,一个人也没有。刘所长说,龙洞村的用电是由邻县一座火力发电厂供应,夏天用电高峰时经常会停电,所以政府就给他们买了台发电机,停电时可能自己发电。邻近几条村就只有他们才有这种待遇。不过现在已经是初秋,用电不太紧张,一般都不会停电,所以发电房通常都没有人在。
宫尚名本来想去找负责发电房的村民问话,不过此时已经是深夜,龙洞村的人可不好惹,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刘所长叫宫尚名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作打算。正所谓狡兔不吃窝边草,如果负责发电房的村民就是帮凶的话,他肯定不会在这里拿柴油放火那么笨。既然帮凶不是他,那么找他问话也不会得到什么线索,还不如早点休息,毕竟明天还得送患者到省人民医院检查。
“刘所长早啊!”第二天早上,宫尚名便打着哈欠地来到刘所长的办公室。
“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太好!这附近没有旅馆,只能让你将就一下了。”刘所长略带歉意。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跟老大混的日子,没那天能睡个好觉。龙洞那边的情况怎样?”宫尚名又打了个哈欠。
“伙计们天亮时就进去搜了一遍,里面一遍狼藉,龙王像也给烧得不成样子了,龙洞村的恐怕又会来闹一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他们在洞里只找到一个烧焦的人头以及另一个油桶,另外还在松树林里发现一个座坟墓被挖开了,不过坟主埋葬了近一年,应该没有受到侵犯,就是头颅不见了。”
“山鬼的花样还真不少,先挖个死人头来吓唬我和玉玲,然后又在洞口灌柴油放火。如果当时我们因为心慌意乱,逃得稍微慢一点,现在龙洞里就会多两具尸体了。”宫尚名忽然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你们以后得小心点才行……”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刘玉玲又没敲门就进来了,刘所长便严肃地说:“玉玲,怎么每次进来都不敲门,而且今天又没穿警服了。”
刘玉玲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还提着手袋,感觉就像个准备与男友约会的怀春少女,一点也不像要来上班的样子。她装模作样地敲了下门,但却没有跟刘所长说话,反而对宫尚名说:“我们要去医院接患者去检查了。”
印象中,宫尚名应该没说过要和她一起送患者到省人民医院,但看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如果他现在说不用她去,她说不立刻就会把手袋砸到他头上。而且他的右手不能动,开车也不方便,有她当司机也不错。所以,跟刘所长交代几句后,便跟她驾车到龙洞医院。
到达医院后发现院长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一切,他让我们送一名叫江小芳的患者去检查。因为她的病情较轻,只有头痛、失眠等病状,所以在没有医生陪同的情况下,完成个旅程也没有问题。而且她本人及家属都同意这趟行程,毕竟到大医院检查还有一线希望,留下来却只有死路一条。
在路上,宫尚名询问了小芳一些问题,从中得知她的一些基本情况。她今年十九岁,从未离开过明道县,自十六起参加拜龙王的仪式,至今拜过三次龙王,每一次都有喝龙河水。大概一个月前,她就开始经常觉得头痛,夜里睡不好且经常做恶梦,梦见山鬼要抓她,往往在尖叫中惊醒,之后就彻夜难眠。
因为发病的村民都是年轻及中年的女性,所以宫尚名还问她有没有谈过男朋友,目的是了解奇疾是否有可能是性传染疾病。
“我们村的女孩很少,能出去的都走光了,留下来的就只有几个,所以天天有男人围着我们转。”她回答时并没有宫尚名预料中的羞涩,感情生活大概不比城里人差。于是,宫尚名便有话直说:“请你不要介绍,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这个问题很重要,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我还没结婚,那能做那、那种事。我们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随便。”她说着瞥了刘玉玲一眼。而刘玉玲不知道是真的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一句话也没说,但脸色却变得像晚霞一般。
一路无话。
进入省会城区后,宫尚名就给宋仁透打电话,他说已经跟一个在省人民医院工作的同学打了招呼,两人直接去找他就行了。找到了他那位叫吴一平的同学,交代了龙洞村的情况,并让他为小芳检查。
他为小芳做了初步检查后,对我们说:“的确很有可能是重金属中毒,不过要确诊必须做一次详细的检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得出结果。这样,我为患者安排住院,你们明天再过来,有护士照顾,没有问题的。不过医疗费用方面……”
唉,现在的医生真让人吐血,三句不到就绕到钱字上。不过也不能怪他,这笔费用总不能让他支付,小芳当然也拿不出多少钱,要不然她也不会留在龙洞村那鬼地方。
宫尚名给院方写了张条子,说明小芳的医疗费用将会由明道县派出所支付,并让刘玉玲签字,而宫尚名则作为担保人也签了名。正所谓“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做中间人、担保人及媒人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希望刘所长别让他背上一屁股债。不过,若能证实龙洞村村民的确是重金属中毒,而不是所谓的山鬼诅咒,宫尚名想县委书记也不会吝啬这点钱!毕竟龙洞医院一年也能亏上几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