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双脚在床上拼命的蹬动,变音的吼叫在房间内回响,温热的液体漫过脸颊,在被单上印出点点梅花,伊夏捂住嘴,把脑袋埋进被子,直到吼叫声在房间中消散。
手机的光微微照亮黑暗的房间,伊夏看着它,摸了摸身上被汗透的衬衫,这是他躺下前穿上的,仅仅睡了二十分钟,就湿得像是能绞出水来,跑一次全程马拉松都未必能出这么多汗。
他脱下衣服,叠成整齐的小方块,轻轻放在地上,中午会有仆人把它拿去洗干净。他套上黑色的长袖,走至窗旁,伸手拉开藏青色的窗帘。
强烈的光刺痛他的双眼,他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不同于无人的清晨,八点的王都化身为喧闹的现代都市,即使住在这种僻静的高级小区也能让人感受到它的繁华,在离这里不远处,车的河流在路上涌动,不时有人不耐烦地按喇叭,车的尾灯连成一片,光的河流在这片钢筋铁骨的水泥森林中流转,他呆呆地看着这座雄伟的城市,像个仰望星空的孩子。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蕾雅娜怯生生的抓着门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裙,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的样子。“哥哥,你做噩梦了吗?”她小声说。
伊夏没有说话,事实上从女孩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呆呆的看着她,丢了魂般站在那里。像,实在是太像了,跟梦里的女孩简直一模一样。湿淋淋的长发凌乱的搭在女孩肩上,女孩稍稍皱着眉毛,因为刚洗完澡,小脸红扑扑的,透着热气,可爱得让人心颤。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绿瞳中流淌着狂热,如同朝圣的虔诚信徒。
蕾雅娜轻轻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皱得更紧了,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们才认识几个小时,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他连忙收回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房间陷入一种难熬的沉默中。
她突然说话了,“那个……哥哥……”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有点饿了……”
伊夏猛地松了口气,突然间他有种如蒙大赦的惊喜感,“那……我去做饭?”他挠了挠头,侧身挤出门外,摇摇晃晃地朝楼下走去。蕾雅娜看着少年有些慌张的步伐,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拎起裙子,小跑着下了楼梯。
客厅很大,和厨房连在一起,厨房旁是木艺的白色圆餐桌,她一边抚摸着它精致的雕花边框,一边绕着它走动。厨房内,灯光照亮少年忙碌的背影,他穿上了有些宽大的围裙,顿时贵族风范全无,反倒像个过度劳累的家庭主妇。
“今天的主菜是意式咖啡炖牛颊肉哦,意大利人喜欢的菜式。这个做起来比较复杂,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他抓起配菜用的胡萝卜,按在锃亮的砧板上,用刀切成丁状,“如果很饿的话就吃点饼干吧,桌子上有。”
蕾雅娜趴在窗框边,她把下巴枕在胳膊上,看向窗外的花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让他们做呢?”她向花园中正在修剪枝叶的女仆们扬了扬下巴,“议会长次选的仆人不至于连饭都不会做吧?”
“当然不是,”伊夏头也不回地说,“是我想要自己做的,毕竟做饭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他们的工作就是打理好这栋房子,而我的工作嘛……”,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当然是为我们的公主殿下做点好吃的啰。”
他把木质的餐盘放在桌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水。
“意大利咖啡炖牛肉,海鲜果蔬汤,”他像个贴心的管家般殷勤周到,脸上是一副刻意做出的死板表情,“饮料你需要牛奶、咖啡还是茶?”
“来杯茶吧。”
“不……实际上我们除了咖啡什么都没有……”
“……”
.
伊夏用手支着下巴,微微抬头看着变暗的天空。蕾雅娜认真地切着牛肉,不时喝一点洋葱汤,她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要学厨艺呢,明明什么都不用做的。”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伊夏。
“因为无聊啊,”伊夏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吧,这栋房子,”他轻轻抚摸着椅子,“是按照我在人类国度的住所建的。”
“那里可没有这么多仆人,管家也经常不在,”他呆呆地看着远处,目光有些涣散,“那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你一个人,空荡荡的,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就觉得很害怕,很难过,好像整个世界都只有你一个人。”
“孤独吗?”
他愣了愣,灯光下,女孩幽绿色的眼瞳火炬般明亮,绿的吓人,有种说不明白的神情从女孩眼底一闪而过,同情或是难过,伊夏也看不明白。
“可能是吧。”他揉着自己的额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谈到这种话题,“总是一个人,多少也会这么想吧。”
“没关系的,现在有我来陪你了,”他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就是那个意思嘛……”女孩别过头去,理了理头发,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有我来陪你,不用害怕了不是吗……”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蚊子哼哼似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蕾雅娜小心翼翼地转移着自己的视线,想偷偷看看他的表情。
“对啊。”男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拉出一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女孩沾上酱汁的嘴角。
“哥哥不会再害怕了。”男孩微笑着说,窗外的月光濡a湿了他的发梢。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