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昭继续道:“当年郡主与重元大婚,本也只是下嫁李家,可重元坚持要入赘柴家,诞下子嗣也愿皆随柴姓,叔父膝下无子,便也应了下来,只当是他深爱郡主,也颇为懂事。按大周祖例,郡主下嫁外姓,所诞子嗣承继不了她父亲王候的爵位,可若是郡马入赘……”
岳蘅若有所思道:“郡马入赘王府,所生的子嗣便遂了柴家的姓氏,柴家的儿孙,自然就可以继承叔父的王位。”
“不错。”柴昭点头道,“到那时,郡马爷,便也不再只是一个郡马爷……”
“柴少主英明又骁勇,定是从来没有觊觎过你叔父的这些虚位。”岳蘅搂住丈夫的颈脖笑嘻嘻道,“是不是?”
柴昭宽慰一笑,“世间懂我心思的,也只有阿蘅了。今时今日,我柴昭想要的,都在自己剑下,又何须从叔父那里窥得什么。”话语间,柴昭眉宇间又显凝重,“我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重元本性纯良,只盼他别想得太多才好。”
“叔父睿智,定是什么都看得出的。”岳蘅戳了戳柴昭的额头,托着腮道,“柴少主是不是累极了,你这脑袋里,还有什么是不想的?”
柴昭握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心上道:“原本只想活着,如今是想为了你好好活着。阿蘅,刀光剑影,人心难测,柴家如今看似风光无限,却暗潮涌动依然是步步惊心……你真的心甘情愿与我一起?”
岳蘅吮吸着他湿润的指尖,“甘苦与之,是你说的。我岳蘅像是贪生怕死的人?”
柴昭一阵快慰,二人相拥着又说了些话,这才沉沉的睡去。
春日渐近,天才刚亮,莺雀的啼鸣声已经不止,柴昭见岳蘅还睡的正香,小心翼翼的翻身起来,披上黑衣执起床边悬着的佩剑,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别苑玲珑,生怕剑声惊扰了梦中的爱妻,想了想,便往太尉府的花园寻去。
柴昭还没走进花园,已经隐约听见阵阵剑气的凛冽声——竟有人比自己还早?
如钩新月还在天边,只有这样的英姿才不负如此,剑式如虹,又似游龙穿梭,两尺长剑在手中轻旋如风,手掌骨节分明,灵巧的驾驭着一招一式。
看那身形英武,柴昭一时分辨不出是殷崇旭还是殷崇诀,正欲走上前细看,那人的剑术渐渐收住,唇边似笑非笑,挽起一个潇逸的剑花将长剑别在身后。
殷崇诀。
“柴少主?”殷崇诀目露笑意,“您怎么也起的这么早?”又见柴昭手里执着剑,顿悟道,“柴少主也有早起练剑的习惯?”
“嗯。”柴昭低应了声,灰眸打量着意气风发的殷崇诀,“看来我没有看错人,殷家的男儿果然这样的有本事。”
殷崇诀难掩嘴角轻扬,颔首看着柴昭手里的剑笑道:“不知……崇诀有没有与少主切磋的资格……”
“与我?”柴昭垂眉道,“你这样好的身手,我该自愧不如才是。不过,切磋切磋也无妨……”
“少主谦虚了。”殷崇诀欢喜的执起手里的长剑,弯月已落,旭日东升,映着剑刃闪出夺目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