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要你的命,还会让你在太医院住了这几日?”殷崇诀掸了掸手心走近瘦削了几圈的沈泣月,打量着她苍白的脸道,“走,去你下半生要待的地方。”
沈泣月梢眼露出骇色,绝望的摇着头道:“我不去,我不去牢笼,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困在那种地方……我要死!求殷将军成全,求殷将军成全!”
殷崇诀身后的人哧哧笑道:“不是殷将军了,我们二少爷,可是皇上亲封的忠义候了,该是——殷侯爷!”
“……殷侯爷……”沈泣月喃喃的讪笑着,“殷侯爷……成王败寇果然如此,一个在牢笼里生不如死,一个,已经是大周的九五之尊……我押错一局,便也是输了一生么……”
殷崇诀握拳低声笑道:“你这话说的不错,你我都算是赌徒,只是本侯爷的眼光好过你许多,认命吧沈泣月,带走!”
天牢外,柴婧倚着屋檐已经驻足许久,天空忽然飘起绵绵的小雪,飘飘扬扬的晃悠落地,寒风又起,候着的众人都忍不住轻轻跺着脚取暖。
“公主,落雪了。”云修伸出手接着细碎的雪花道。
柴婧沉默的望着太医院的方向,没有应云修一声。云修接过身后随从递来的油纸伞,撑起替柴婧遮挡住落雪,身子微微挪近了几步,不过片刻,自己的大半边身子已经沾满了白雪。
沈泣月抬起头,阴暗的天空密布着厚厚的云层,越来越密集的雪花扑向自己的全身,融在自己的面颊上,和盈眸的泪水混杂在了一处。
殷崇诀瞥了眼她,淡淡道:”周国多雪,听说冬日漫长,百日里有过半都在雪中度过,只可惜,沈姑娘今生怕是最后一次见到周国的大雪了……“
沈泣月昂起依旧美艳的俏脸,撑着无力的身子艰难缓慢的挪行着。
沈泣月看见了柴婧渐渐清晰的身影,青衣覆身,静怡的如同一座雕像,淡若的眸子深望着自己,却没有自己预料的恨意,漠然的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般,转瞬即忘。
二人隔着密密的雪帘对望着彼此,风雪里的沈泣月仿佛顷刻就被击倒,可还是强作顽固的站立着,朝柴婧幽幽笑道:“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柴婧垂眉看着一身粗布褂衣的沈泣月,低声道:“人比黄花瘦,可还撑得住?”
“多谢公主挂念。”沈泣月微微屈膝道,“进了公主身后的牢门,还有什么撑不撑得住的,不过是睁眼一辈子,闭眼也是一辈子……只求光阴如梭,早点断了我这一命。”
柴婧抚着厚重的牢墙,笑了笑道:“城高墙厚,里头暖和的很,有吃有穿也是饿不死冻不死……光阴荏苒,你一定能活很久,很久……”
沈泣月梢眼溢出阴狠的恨意,齿间颤栗着道:“你恨我,恨我夺了你的夫君,既然恨我入骨,就杀了我,杀了我!岳蘅和我说过,大周法例,细作必死,五马分尸也好,凌迟处死也罢,杀了我,杀了我!”
“你抢的了的东西,就是你的。”柴婧毫无波澜道,“这一生,都是你的。”柴婧踱开高贵的步子,让出天牢的入口,指着里头道,“你的李重元,在里面等你。今生今世,你们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