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雪怡如今正在怒斥邱嬷嬷。
邱婆子大声喊冤,辩驳道:“夫人您说婆子买的香料不够上等,说邱婆子克扣了王府银两,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齐夫人,您是不知道,府里的那香料,可不是婆子去采买的,全都是宫里送来的,什么样的品级配什么样的香料那是定制,奴婢只是按规矩发放,您要是觉得合欢香不喜欢了想要沉香或者龙涎香,那您可以去求娘娘赏赐,为难婆子我可没用。”
连贬低带讥讽的,邱婆子可也是好一张利嘴的,先是暗指齐雪怡份位不高,妄想用不符合身份的好东西;然后又指她欺软怕硬打压奴才,夹枪带棍的,把齐雪怡一顿讽刺。
偏偏她说得是实情,齐雪怡挑不出邱婆子的错来,气得要命,怒声道:“那本夫人以前用沉香的时候,怎么没人拦着?”
邱婆子撇撇嘴,“那是因为娘娘不用香料,所以吩咐把自己的份例给您了,只是今次宫里送来的香料里,檀香代替了沉香,所以婆子我无能为力。”
齐雪怡没想到原先竟然是王妃悄无声息把自己的份例给了她,心底,对王妃就有了几分感激,果真,王妃就是王妃,可不是一般人能的。
虽然对香料这件事情已经没了疑问,可是邱婆子这种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让齐雪怡感到分外的不爽,愤怒之下,齐雪怡冷着脸端起一杯茶递给邱婆子,“这件事情是本夫人想差了,请喝茶。”
虽然语气生硬,但是总算略微做出了一点儿道歉的姿态,邱婆子看自己把最近嚣张跋扈的齐夫人说得让步了,心中暗喜,不过,她可是很明白,自己到底是奴才,齐雪怡是半个主子,主子给奴才捧茶,这可不行。
因此不敢接那杯茶,急忙说道:“奴婢只是奴才,哪里能当得夫人捧茶,应当是奴婢伺候夫人才对。”
赶紧便给齐雪怡斟茶递点心,齐雪怡笑了笑,伸手做出要接东西的样子,只是,齐雪怡在邱嬷嬷放手的时候,她的手,也松了,而后,瓷盘自然是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堆。
齐雪怡立时柳眉倒竖:“邱婆子,本夫人敬你是府里老人,所以不忍苛责,可你作为奴才,竟然如此骄横,怎么,以为本夫人奈何不得你么?”
马上就叫了烟画和珍棋掌邱嬷嬷的嘴,邱嬷嬷自然是不肯依的,一直叫冤枉。
可齐雪怡根本不管邱婆子的叫喊,直接叫清塘院的粗使婆子压住了邱婆子,让烟画和月舞掌嘴。
烟画本就和邱婆子不对付,她可是一直记着,自己每次去领东西,邱婆子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一通指桑骂槐,可偏偏她每次都要去邱婆子哪儿领东西,领不到,可就麻烦了,因此,只能忍着气,好声好语和邱婆子说话。
如今能把原先受的窝囊气全都还给邱婆子,烟画拿着木板子,打起邱婆子的脸来格外用力。
齐雪怡看邱婆子肿了的脸,也觉得很解气,她原不知道府里的香料是宫里特制送来的,今日收到合欢香的时候,而不是她要的沉香的时候,不爽到了极点,让人去和邱婆子讨,邱婆子却不给。
她使人把邱婆子叫来,邱婆子推三阻四的,非得她发火了才过来,过来之后,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不打她一顿,怎能解气。
反正她现在肚子里有免死金牌,就算是闹到王妃哪儿,邱婆子一个下人,也讨不了好。
至于闹到柯蓉哪儿,那就更不怕了,最后,能连柯蓉那个贱人的面子一起扫才好。
邱婆子原先想着挨记下嘴巴子,忍忍就过去了,谁让自己是奴才齐雪怡是夫人呢,谁让自己刚刚说话不招人待见了呢,但是后来,邱婆子却发现,烟画这根本不是打几下就算啊,再下去,她牙都要掉了。
因此,趁着粗使婆子一个不注意,邱婆子奋起反抗,从粗使婆子的手中挣脱出来,使劲往院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来人啊,救命啊,烟画要杀人啦……”
一边叫嚷着,一边嘶嘶吸气,实在是两边脸都被打肿了,痛的要死,邱婆子恨透了齐雪怡和烟画,不过她知道自己是扳不倒齐雪怡的
所以即便是乱嚷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涉及到齐雪怡,只是咬住了烟画死都不松口。
这么一来,安静的靖王府,就被邱婆子的嚷嚷声打破了。
柯蓉在宁思阁书房,刚写好了给靖王的迷信,信中,她把自己的谋划全都告知,正要叫暗卫去送信的时候,梅喜就进来回报,说是齐夫人刚刚摔了一跤,清塘院已经乱成了一团了。
柯蓉正在折信的手不由得一顿,忍不住叹口气,这位齐夫人,实在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真真是,欠抽。
应了一声,柯蓉还是叫来了暗卫,把信笺交给他,“这是我写给王爷的密信,心中内容十分重要,你再带两个人一起,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到王爷的手里,能不能做到?”
暗卫早就得了靖王的命令,让他们保护柯夫人,必要时候,听从柯夫人的命令,因为前面五个不听命令的暗卫最终下场堪忧,因此被指派的五个暗卫都知道柯夫人的厉害,对她的命令,也不敢怠慢。
“属下等定不负夫人所托。”肃容应了一声,那暗卫雷厉风行,立刻便找了人,快马加鞭去找靖王。
柯蓉这才去了清塘院。
只见得院中一片肃然,许多小丫头都跪在地上伏着头,战战兢兢的,还没完全走进,就听到齐雪怡的叫骂声,柯蓉瞬间就放下心了,听听这声音,中气十足啊,那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怕是又有什么事情觉得不如意了,所以拿别人出气吧。
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
刚进了外室,就有一个脸肿得像是猪头一样、嘴角还流着血的婆子扑了过来,“富人……救……救奴批……奴批冤唔啊……”
柯蓉被吓了一跳,继而听见那人说话,不由得怔了一下,这谁啊?
。“好好跪着,谁让你乱动的。”还没开始问,就有粗使婆子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把那猪头脸的婆子拖了回去,甩了两个巴掌上去,一边呵斥一边给她嘴里塞了一块帕子,不让她再说话
然后赔着笑脸对柯蓉说道:“柯夫人恕罪,不是我等要拉着这个老虔婆吓唬柯夫人,实在是这老虔婆太过可恶,竟然敢顶撞我们夫人,还惊得我们夫人摔倒动了胎气,不惩戒,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得,这就是那被齐雪怡盯上的倒霉孩子了,柯蓉有些同情看着那猪头脸的婆子,愣是忍不住她是谁。
倒是梅香常去支领日常用的物件儿,迟疑了一下之后,试探问道:“可是邱嬷嬷?”
那猪头脸的婆子一听梅香认出她来了,直觉自己有救了,立刻猛点头,嘴里还嗯嗯呜呜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柯蓉听得里面齐雪怡越来越大的叫嚷声,轻咳了一声之后,对梅香说道:“你留下,让邱嬷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先去看看雪怡姐姐。”
使了个眼神给梅香。
梅香心领神会,等柯蓉进去了,便责令那粗使婆子松开了对邱婆子的钳制,又温言细语问经过。
邱婆子自然是添油加醋把烟画给抹黑了一遍,不过就是烟画斟茶时候摔碎了齐夫人喜欢的杯盏,烟画怕齐夫人责骂,便颠倒是非,齐夫人被蒙蔽,让人掌她嘴,明明齐夫人只是要小小惩戒一下,烟画却下狠手,她只好逃跑,却被抓了回来,云云……
至于齐雪怡怎么摔倒的,邱婆子只说是自己当时已经跑出了清塘院,没看见,心底却道,我呸,明明就是小小滑了一下,还立即就被人扶住了,也敢大声嚷嚷自己摔倒了,真不要脸。
梅香心中大约也有数了,齐夫人的破坏力是众所周知的,而邱婆子作为管物品分发的婆子,若是每月的消耗太大了,定然是会被责骂的,因此,清塘院去领东西的时候,邱婆子总会推三拖四的。
时间长了,负责去领东西的烟画和邱婆子,怕是结怨很深,而烟画估计为了推脱责任,把罪名都推给了邱婆子了,所以齐雪怡怕是对邱婆子没什么好印象,如今,邱婆子估计没什么错,只是被整了呢。
梅香知道了情况之后,冷声对另两个粗使婆子说道:“邱嬷嬷再怎么说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平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有点儿错漏处,便是娘娘也都会体谅着,你们怎能如此瞒着齐夫人苛责邱嬷嬷?”
那两个粗使婆子对着柯蓉的时候,面子上是很恭敬的,看对着梅香,那就不怕了,虽然也是笑着的,不过,却不允许邱婆子离开。
梅香冷哼一声,安抚了邱婆子两句,便进屋去找柯蓉。
屋里,柯蓉还在惊讶中。
算来,齐雪怡怀孕已经有四个月左右了,因为两人平常不对盘,柯蓉平日是见到了也是绕着走的,便是不得已到了清塘院,那也是懒得看齐雪怡的。
今日一看,却大吃一惊